何方芝端著解藥過來, 還沒開始喂,就見王老反反複複把貓檢查了一遍,甚至還湊到貓嘴邊聞氣味, 而後喃喃地道, “沒想到這幾味藥加起來, 藥效會這麼多毒。”
明明是幾樣良藥, 可混合在一起,卻是毒|藥。這應該是藥材相克吧?
“我能喂了嗎?”何方芝看著王老發呆, 擔心貓撐不住, 忍不住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王老猛然間回神,朝她點頭, “行。你喂吧。”
何方芝也隻喂了一勺解藥,等了半個小時, 藥效才起作用。
原本蔫頭耷腦的貓頭慢慢抬了起來,四肢也有了力氣。又過了一會兒, 渾身都來了勁, 朝三人滴溜溜地望著一會兒,那眼裏似乎透著幾分害怕, 它躲著三人,然後跳上桌子,順著牆根蹦跳幾次後, 竟從窗戶那邊溜走了。
何方芝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好了, 下班時間到了, 我該回家了。”
她把兩碗藥都倒了,而後洗了洗,連同那砂鍋用袋子包起來,提著剛才倒藥渣的垃圾帶一起出了診室。
見她居然忘了跟他理論,王老居然有點不習慣。
魏純古不急著走,他把最後幾段抄完,看著王老在發呆,笑著道,“她的性子就是這樣,為人挺好。”
雖然一開始大家都對何方芝很有意見,可相處之後,覺得她為人很不錯,很熱心。人也大方。是個特別好相處的。
他對她也沒了一開始的偏見。自然也樂意在王老麵前幫她說幾句好話。
他把藥方塞到王老的文件袋裏,準備去洗手。
王老哼了一聲,挑眉看他,“你是不是也收了她東西?”魏純古是什麼性子,王老怎麼會不知道。剛進來的時候,對何方芝還愛搭不理的,這才多久啊,居然會替她說好話了。這兩人八成有鬼,鑒於兩人都各自成家,王老也不會把兩人往私情方麵扯。可要是說沒關係,打死他都不信。
魏純古尷尬地撓了撓頭,含糊地道,“也不算吧。我每次都借給她筆記,她送我點鹹菜,這叫禮尚往來。”
王老沉沉地看著他,“我看你呀,也被她帶到溝裏去了。”
原本多麼樸實的一個男同誌啊,居然也能被糖衣炮彈腐蝕,那丫頭的道行真是太高深了。
魏純古收拾桌子,嘴裏嘟噥一聲,“好像隻有我一人收她東西似的。您不也收了嗎?”
他說話的聲音雖小,可這屋子不大,再加上也沒有旁人,所以王老還是聽到了,板著臉問,“魏純古,你給我說清楚嘍,我收她什麼東西了?”
這簡直就是汙蔑,王老這自詡正人君子的性子哪受得了。
魏純古見王老非要自己說,似乎還非說不行的架勢,他一狠心,跺了跺腳,“您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何同誌從家裏帶過來的。”
王老懵了,“她不是說是我的病人感激我,送給我的嗎?”
魏純古抽了抽嘴角,以一副你好天真的樣子望著他。
王老被他這仿如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有點尷尬,“那我也給錢了。”
他自然不會憑白無故就收人家東西,所以他硬是讓何方芝把錢拿給送飯的人。
魏純古聳了聳肩,無奈道,“如果您這麼說,那我無話可說。”
給那麼點錢就能買到那麼好的飯菜嗎?王老這是不食人間煙火了吧?
魏純古沒待多久,收拾好東西之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王老坐在桌子上,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溫和點的聲音說,“這女同誌不錯,居然知道尊師重道,看他一個老人家可憐,所以給他送一日三餐。”
另一個聲音稍顯鄙夷,“這女人真是無孔不入,她先讓你吃了她的飯,然後再讓別人捅出來,那樣你就會愧疚,以後你也不好意思再罵她了。真是太陰險了。”
兩個聲音爭執起來,王老都不知道自己該聽哪一個的。他吵得腦殼疼,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第二日,王老看到何方芝遞到他麵前的早餐,“以後,你別給我送飯了吧。”
何方芝驚了一下,幹巴巴地道,“您知道了啊?”
王老‘嗯’了一聲,隨口解釋,“昨天魏純古說漏了嘴。”
何方芝氣得咬牙切齒,“這魏純古真是混賬,收了我一罐鹹菜,嘴巴居然沒閉緊。看我不收拾他的。”
王老微微有些驚訝,抬頭看著她。
何方芝把早餐往他麵前一放,打開飯盒,“快吃吧。您這麼大的年紀估計開火也困難。我也不是特地給你做的。隻是順帶。再說你也給錢了。”
王老低著頭,看著這兩樣小菜,一碗豆漿,兩個饅頭,都冒著熱氣。
“快吃吧,涼了吃對你胃不好。”何方芝見他眉頭皺緊,似乎很糾結的樣子,忙提醒道。
王老想了想還是決定吃了。畢竟這飯菜是她特地從家裏帶回來給他吃的,他要是不吃就浪費了。多年的改造生活,讓他知道一個道理,糧食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