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芝對張二梅的這副樣子, 半點也沒升起愧疚。她冷冷地看著對方表演。

張向陽見他媳婦生氣了,撫了撫她的背,朝她使了個眼色。何方芝轉身進了院子。

張向陽輕輕歎了口氣, “二姐,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嘛, 以後你不要管我的事。你怎麼非不聽呢。”

張二梅也來了氣, 狠狠瞪了一眼何方芝的背影,“成, 我不管你的事情。我都是潑出去的水了, 我哪還管得著你們呀。”

張向陽無語了,這都是哪跟哪呀。

不過他也沒反駁, 省得她一個人在那邊胡咧咧,惹他媳婦不高興。

根寶在旁邊根本站不住, 好幾次想插嘴,都讓張向陽給岔開了。

根寶隻好拉了拉他娘的袖子, 張二梅這才回神, 擦了擦眼角的淚,笑著看她, “看我,都忘了正事了。”

張向陽看向根寶,“跟我去北京, 什麼都要聽我的。你成嗎?”

根寶哪有不樂意的, 當即點頭, “好”, 他看了眼他娘,“我有多少工資?”

張向陽蹙眉,“什麼工資?”

他一個小屁孩,啥事都不能幹,還要工資?

根寶見沒錢,立時站不住了,“我聽人說的,出去一年能掙上千塊錢呢。”

張向陽打量了他一眼,“那是人家有手藝,你有嗎?”

根寶不樂意了,“何著你讓我給你打白工啊,一分錢也沒有。”說完,他轉身就往院子裏跑。

張二梅忙把人拉住,“不是你三舅不給你。是你太小了,你幹不了那活。”

張向陽抱著臂,看根寶被張二梅扯回來,饒有興致地問他,“你想掙錢幹什麼?”

根寶眼睛發亮,掰著指頭數起來,“當然是買東西啦。我也要戴手表,騎自行車,還要穿軍大衣,讓村子裏那些人都羨慕我。”

張向陽沒想到這孩子想得這麼多。有欲望好啊,有欲望才能讓他知道錢不是那麼好賺的。

他朝張二梅道,“二姐,這看根寶這孩子挺倔,不如你去忙,我來跟他說說。”

張二梅有些不放心,“你不會打他吧?”

就衝他在電影裏演壞人的那股子狠勁兒,她都有些發毛。

張向陽撫了撫額,無奈道,“他又沒犯什麼事兒,我打他幹什麼?放心吧,保證還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兒子。”

張二梅鬆開根寶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張向陽把院子裏的何方芝叫出來。

而後張向陽和何方芝帶著根寶往巷子外走了好幾步。確定張二梅聽不到他們說話聲音。張向陽才停下腳步,捏著下巴。

他趴在何方芝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引得根寶好奇不已。

何方芝看了眼根寶,淡淡地道,“你決定就好。這事我不摻和。”

張向陽點了點頭,把根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根寶有些頭皮發毛,“三舅,咋啦?”

張向陽瞧著他這副小身板,心裏直犯嘀咕,“你想掙大錢,是吧?”

根寶像小雞琢米似的,“對,我想掙大錢。”說著,他一臉嫌棄地道,“我老早就想去汕頭打工了,可我娘就是不同意。”

張向陽擺了擺手,“你娘這是不放心你大舅。但是她放心我啊。”

根寶一想也是,眼睛亮得驚人,“你真能帶我掙大錢?”

張向陽點頭,“對!”緊接著又道,“但是我得跟你約法三章。如果你同意了,我才帶你去。否則,你就待在家裏吧。”

根寶忙道,“好,好,別說三章,就是十章都行。你說吧。”

張向陽正色道,“第一條:你必須什麼都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我不讓你幹什麼你就不能幹什麼。”

根寶一想,他是自己三舅應該也不會賣自己,當即點頭應了,“好。”

張向陽話峰一轉,決定說個具體點的條件,“第二條:我得考考你,試試你的決心。如果你能在我走之前,把你爹伺候得舒舒服服,不讓你娘插一下手,而且還不能讓她對我意見,我就帶你走。”

根寶眉毛都快打成結了,“這什麼條件啊?你存心難為人的吧。”

張向陽也不否認,點頭附和他,“對,我就是故意難為你的。在外麵打工,是你想的那麼容易的嗎?我之前在屏幕上演壞人,有多少人罵我啊。你看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想掙大錢,你就得受些委屈。”

根寶緊盯著他,聽到這話,有點納悶,“你也知道你被人罵啊?那你還演。”

張向陽攤了攤手,“老板給你發工資,你不演能成嗎?惹老板不高興,人家一個不高興就把你給開了。你連理都沒處說去。”

他這純粹就是瞎掰,但是這條非常適用於那些私企。

根寶接觸到去外麵打工的人恰恰都是去私企的。對張向陽這話倒是深信不疑。他打著眉頭,扯著嘴唇想了好半晌。

張向陽也不催他,轉頭問何方芝,“媳婦,你餓了嗎?”

何方芝援頭,看了眼天色,“不餓,但是咱們得早點回去了。你不是還打算去找李學生聊聊嗎?”

之前李學生幫了他們忙,自己回來,還不去聯絡感情,確實有點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