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旱獺鼠,其實民間有別稱就是土撥鼠,突然出聲,卻是滿堂皆驚。
肥豬也是渾身肥肉顫了又顫,滿臉無奈道:“極是、極是...算我等求你了,平白莫要開口,什麼都好,您請閉嘴先。”
被喚做“旱獺鼠”這人麵色訕訕,兩顆門牙抵住下顎,作閉口狀。
眾人這才喘了口氣,那暴河麵色也漸漸緩和,便拿視線看向那店主,於是眾人也都望過去。
這店主乃是白日五鼠之一,江湖名號“寒倉鼠”便是,卻算是個足智多謀之輩,他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裏,心底無聲的笑著,便是道:“諸位倒也無須擔憂,雖然那姓洪的總鏢頭不敢入鎮,但我也早有後手。”
“可願說來聽聽?”
“此事我五鼠確實是分為兩撥,但另一撥卻是在警惕太湖來匪有黃雀在後的心思。”
“如何算是,還不是看你一張嘴說來。”愣頭不信,搖著腦袋。
肥豬也拍著肚腩道:“依我看,倒是有將雞蛋放在兩個籃子的意思啊。”
撇了肥豬一眼,這人便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隨即說道:“我們這一路,便是有三人在,除卻我與旱獺鼠,其實也還有鐮鼬鼠在!他早已混進鏢隊當中,隻等裏應外合,便可一舉拿下!”
此言一出,眾人的眼睛登時都亮了起來。他話無需說盡,鐮鼬鼠使毒自有手段,眾人盡皆領悟。
“那還等什麼!卻不是立刻動手!?”愣頭興奮的掂起狼牙棒,便是站將起來抗在肩上,滿臉的躍躍欲試。
“這...店主一眾,又該要如何處理?”肥豬揉著胖下巴問道。
“還能如何處理?本想借他客棧一用,便會守株待兔,怎知對方卻是不入套!當真是白瞎了!平白浪費功夫!”愣頭口中罵罵咧咧,揮舞著狼牙棒道:“且讓我一棒錘死那幾人,未起到絲毫作用反倒還知曉我們,留之何益?”
於是,眾人的目光便轉而看向那坐在首位的寒倉鼠。
他倒是麵色平靜,與在場不是彪形大漢便是肥胖矮小相比,也唯有他身帶一番儒雅模樣,卻曾是讀過詩書,有種書卷味。
然而這人心難測,與眾人直腸子相比,他卻更加陰翳與...殘忍。
麵對愣頭的問詢,他卻是想起自己費盡心思設局,誰曾想那洪宣卻不上當,在眾人麵前卻落了麵子,心中兀自升起一團火來,便是冷臉寒聲道:“你說的正是,留之何益,且去錘殺再說,再剁碎了便丟去喂狗!”
在場眾人,齊齊無言。
白壽鎮外,鏢隊眾人已然坐下歇腳。
歇息之間,楊元誌果真是麵帶愧色的湊將而來,楚升倒是心裏好笑,但是麵上卻不露聲色,直如平常那般溫聲問詢,後者磕磕巴巴也算是低著頭將心思說了一通。
他再三思索後,果真還是露了怯,不敢真的就對賴老爺痛下殺手,此廂卻是來遮掩過去的。
那話裏雖然說得半遮半掩,但楚升對人心的把控何其準確,便是自然猜到,甚至卻也還是已在把握之中。當時他刻意在馬車旁,眾人前說出那番誅心之言,便已然是挖好了坑,等的就是這個時刻,隻等楊元誌服軟。
隻要他服軟,那他就再無法對賴老爺下手了。
楚升便麵色犯難道:“這事,左右不過在楊兄一念之間。”
“隻是這之後,楊兄卻是要好生保護那賴老爺啊。”
楊元誌心裏的疙瘩未去,自然是皺著眉滿是不願,“這是為甚?”
“若楊兄鐵心殺他便也殺了,但若是不殺,之前你我二人對話全被在場眾人聽去。因此若是賴老爺在途中有些許損傷,怕是大多人便認為是楊兄你暗下手段。”
“......”楊元誌滿腹鬱悶憋屈的離開了。
他已是十分尷尬,賴老爺但凡有險,他自身的嫌疑最大,這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送離了楊元誌,楚升抬頭看了看月光,心中暗自盤算了幾分,旋即運起內力,紊亂而行,那籠罩在黑袍下的臉色便隨之變得有些發白,胸口也壓抑著生疼,內力亂行,稍有不慎便會傷到經脈,但算算時間...此刻也該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