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老前輩,晚輩叨擾了...”楚升行了一禮,畢恭畢敬步入木屋。
這內裏陳列擺設,也都與這辣手毒醫的性情相得益彰,全無半分豪奢之物,一眼望見大都是密密書冊。
司灤望見少年知禮,當先便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楚升盤坐在麵前。
“楚掌門,聽聞你身中了那老毒蠍的‘三寸穿心’,能夠撐到現在,想來也另有機緣。”毒醫一眼便看出了虛實,微笑間道,“還請楚掌門袒露上身,放開心神,容我勘探中毒深淺。”
楚升並未猶豫,便徑直依據司灤所言,解開了上身衣裳。
以他手臂當日被三寸綠蠍施毒之處為起點,密密麻麻的烏黑血線如同蛛網蔓延,上至肩頭,下趨至半邊身子,呈攻心之勢。
司灤老眼微眯,又去探楚升的內息,過了片刻方才驚疑道:“不知楚掌門是用何物阻礙毒發蔓延?”
楚升將藥酒葫蘆奉上。
後者一把接過,在鼻端微微一嗅,麵上表情更加精彩。
“這裏麵...想來多是些頂尖的藥材,被用秘法浸入酒水中蘊養,藥力發散至其中卻也絲毫不散。”司灤搖了搖頭,麵上有幾分無奈,“楚掌門既然有這般人物慷慨相助,這三寸穿心想來也不甚麻煩吧?”
他不說也還好,一說楚升的臉上也是黃蓮一片,嘴角抽搐道:“贈我藥酒之人,雖然也通習些醫術,但以他所言,已有數十年不入此道,往日所修所學,早丟了去了。”
一時沒有說話,司灤倒也不去計較楚升這話裏的真假,隻是道:“楚掌門為我門下弟子引來,我自然也不會有任何見死不救之意,隻有一事須得說個清楚。”
“還請說來...”
“三寸蠍同八重山相伴相生,相生也相克,若是要解三寸穿心,那八重山蠍尾是必須的一味藥引...”
聽得毒醫這番話,楚升更是愈發放心,靦腆一笑道:“毒醫前輩,此物我也早已備好...”
說著,他解開了包裹,映入眼簾的除了幾件換洗衣物,幾分幹糧之外,竟是還有一柄金燦燦的長劍,旁側便是八重山蠍尾,看上去倒是頗為完整。
司灤拾起蠍尾,目光掃過折斷端口,麵色微微一變。
以他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得出來,這蠍尾竟生生是被人拿手撇下來的。
不比刀劍所斬的切口光滑,蠍尾末端層次不齊,邊緣處更是有拗彎的痕跡,看的司灤也是眼神一抽一抽。
那老蠍子,想來也已經是心疼的要死了...
他們五毒主彼此的本命毒物,非隻是要以好吃好喝的供養著,時不時還要用己身精血去喂養,哪個不是當作寶貝來照顧看待的。但看這蠍尾模樣,司灤便能想到往日的那個老夥伴,而今已在對立麵的家夥是如何絕望了。
“既有此物,那麼這毒我可以解。”司灤應下此事,望著楚升的目光不禁微微有些古怪。
能徒手折斷八重山蠍尾的高手...司灤倒是知道一個狠角色,往日那天台寺的慧念大和尚,可不正是如此,以開陽金剛身在,真切是箭矢不得穿,罡氣不得破。
想到此處,其人淡淡開口,話音一轉道:“隻是...”
“楚掌門也還請理解,一方自有一方規矩,在下能做是能做,但願不願,則另做他論。”
這話可就有些難聽了,楚升眉頭微皺,壓抑著心情道:“毒醫有何要求,還請明示...”
見少年改了顏色,言語裏也少了幾分客氣,多了幾分不悅,司灤盡管也有些擔憂會惹得他背後的高人不悅。但想到一事,禁不住也還是咬牙堅持道:
“隻有一事相托...”司灤發須皆白,蒼老的麵上隱隱有幾分決然之意。
“楚掌門亦知,我五毒教欲圖再起,勢必與三基教有一場血戰...”
這是自然,三基教串聯自家教門叛徒,一舉覆滅了五毒教,這仇怨簡直濃鬱的解不開。都是江湖漢子,哪個沒有幾分血性,真要一仗便蔫了,也實在丟人顏麵。
楚升自然也猜到此處,因而坦然點頭,“在下可暗中相助貴教施為...”
“無需如此...”司灤卻搖頭拒絕,“這是我五毒教內事,自己丟了教壇,自然要自己奪回來,若是借了外力,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