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並州城上,幾個百無聊賴的軍卒倚著城沿打著哈欠。
如他們這番,乃是屬於大夏的地方守備軍卒,平日裏聽從的是一州主官令下,常日負責的是各地剿匪、平亂事宜。但這製度在紙麵上好則是好,可落在實地裏,卻總歸是因人而異。大夏長久承平,那些一線軍隊都已經腐化,更別提這等守備軍卒。而今南三境奉刀匪亂時,他們觸之即潰,其戰鬥力渣到可見一斑。
可若是刀兵之中,他們沒幾分本事,但仗著手中小小權利,欺壓百姓,貪墨錢銀,倒是個中個的好手。
乃至於現在,所謂軍紀早已經丟到了不知何處,幾人躲在一起侃大山。
城外夜風呼嘯,漸漸有古怪的簌簌聲響越盛,他們卻渾然不覺,隻是侃到興起,就著酒水撕扯熟肉,吃的亦是個滿嘴流油。
“都等著,老子去解個手...”一人提了提褲腰帶,站起身來醉醺醺叫道,一群爺們守著夜色沒個事好做,講的些葷笑話。
“速去速回啊,我們等你,這些熟肉可不等你...”
“呸!哪個龜孫敢不給老子留,等我回來抽死他。”
罵罵咧咧之間,這人長一腳短一腳往角落走去,熟門熟路的解開褲腰,正所謂是氣沉丹田,目視遠方,就有流水潺潺...
等等...
他驚異的從褲襠中抽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的朝城外望去。
“邪了個門了...莫不是老子眼花了不成?”
頗有些自我質疑當中,一尊巨大的頭顱倚著城牆探起,被一雙巨大豎瞳盯住,其人登時渾身汗毛俱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原本淅淅瀝瀝小雨入夜也忽的變得又急又驟。
“來...”
半個字還未吐出,這人徹底了沒了聲息。
“老李那家夥怎地還未回來?”有人問道。
“怕不是喝多了馬尿,從城牆栽下去了吧。”
“去尋一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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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並州六扇門總駐處燈火通明。
屋宅當中,幾人麵色都算不上好看,皆是眉頭緊皺,一副心事重重模樣。
“袁方還未開口麼?”一老婦人率先開口,她身披花袍,此廂坐在凳兒上真好似個蛤蟆趴在上麵,一對陰翳十足的眸子打量周遭,話語間倒是中氣十足,句末卻總是帶著幾分顫音。
大頭和尚閉目轉著佛珠,口中道:“善哉...袁捕頭倒真不愧是捕聖親自調教出來的徒弟。”
一手轉珠,一手卻不由得摸在自己腹間,一道長長的疤痕被衣衫裹住,回想當日情形,彼時他埋伏擒拿袁方,險些自己便丟了命去,也真是艱險。
“這個...我六扇門的刑具都已經上了,可確是未有太大收獲。”一人麵色無奈,低頭應答,在他身後,也有三四人盤坐,皆是隻有資格列席,無資格發言。
“跟你一比,這骨頭還真是硬嗬...”花袍老婦人冷笑一聲。
“我...”其人麵上陰晴不定,張口欲言,卻隻是長歎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