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齋
馮康侯老師生前很喜歡吃甜,後來幹脆把書房改了一個名字,稱之“糖齋”。
通常好酒嗜煙的人,對甜的東西一定沒有好感。馮老師那時候已經八十歲,酒不多喝,但煙照樣抽得很凶。我自己碰到糖果就皺眉頭,為什麼老師嗜甜,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事。 一直沒有機會問老人家,隻是在外國旅行時總往糖店鑽,希望找到一兩樣老師沒有吃過的,帶回香港試試。如果喜歡,下回才大量購買來孝敬。
“在珠江艇上飲花酒,幾兄弟一下子就把一瓶白蘭地幹了。”老師說道,“每晚,艇仔的地板,總躺幾個酒瓶屍體。”
這種回憶我也擁有,和倪匡、黃霑二兄做《今夜不設防》節目時,兩個鍾下來,三人喝兩瓶白蘭地亦為常事。
黃霑兄已經不喝了,說腳有痛風。倪匡兄雖然宣布自己飲酒的配額已用光,滴酒不沾,但是當我到舊金山去,我們兩人還是照喝不誤。倪太看在眼,也不阻止。量,當然大不如前,但啤酒和烈酒一瓶又一瓶。
我一直認為身體中有一個刹車掣,到時到候喝了不舒服,就不去勉強自己,酒一少喝,奇怪得很,開始可以接受雪糕。 各種不同的冰淇淋,看到了就想吃,尤其愛摻Baileys酒的,非吃到肚子痛不罷休。
旅行時坐長途巴士,也會從和尚袋中拿出一包包的糖果。太硬的不是很喜歡,嫌它們要吃個老半天才溶解,把它們當骨頭哢擦哢擦地咬嚼。最愛吃的是黃砂糖,揀其中黑色的硬粒來咬,小時候不也是這麼吃過嗎?返璞歸真罷了。
漸漸了解馮老師愛糖的心態,他逝世後糖齋沒有人承繼,由我來延長吧。老人家曾經寫過的“糖齋”橫額,不知落於誰手。今後搜索,找到了可當招牌,這家甜品店,終有一日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