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明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幕。當初自己在丁家院子，獨自麵對那些修靈者的時候，心裏的悲憫之情，如出一轍。
每個人都會害怕死亡，這並不丟人。
收起劍之後，孫玉明走到了少年身邊，微微躬身施禮。
“前輩，得罪了。”
或許在別人的眼裏，此時的孫玉明太過做作，殺了別人的門人，還傷了一位帶隊師伯，如今卻擺出一副客套的樣子，惡心到極點。
然而這裏是修靈者的地方，沒有人認為孫玉明在惺惺作態，強者為尊！這個規則，符合修靈者的世界，已經流傳數千年之久。
在場的人，幾乎每個人之間都有著或多或少的仇恨，隨著時間的流逝，格局的改變，很多舊仇早已隨風而逝。各門各派的後繼弟子，絕不會永遠去考慮仇恨，每個人隻會關心自己眼前的利益，還有未來的利益。
現實的殘忍，遠比想象中要嚴重百倍，千倍。
重傷的日月山師伯，強撐著睜開眼睛，嘴角的黑色血跡已然凝結，雙唇顫抖著，發出細微的聲音。
不過孫玉明和那個僅存的少年聽得清清楚楚。
“按他的意思辦。”
任何人到了這一步，都會低頭。如果輸的人是孫玉明，恐怕此時他已經命喪黃泉。眼前的日月山前輩和少年，並不值得鄙夷，他們已經領教了孫玉明的能力，無畏的犧牲隻會成為笑話。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世界，孫玉明從內心深處，並不認可。在俗世，特別是戰場上，寧死不降的觀念早已深深浸入了孫玉明的身體和血液。
不過現在，孫玉明清楚，這裏終究不是俗世。
少年的雙腿不停的抖動著，特別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藥瓶，放到孫玉明手裏的時候，那種感覺，令人惋惜。
一個日月山的翹楚少年，竟然會淪落至此。
拿了日月山的藥瓶，孫玉明再次鞠了一躬他，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位重傷的前輩是否還能夠活下去。悲情永遠不會出現在修靈者的生命中。如果可能，孫玉明或許願意盡力去幫助那位前輩，至少不丟掉這條命。可是現在孫玉明沒有這些時間和心思，快步回到楚風和楚妍身邊，將藥瓶裏的褐色藥丸倒在手掌，隨後放進兩人口中。
這場戰鬥，來得快，去的同樣令人驚詫。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特別是孫玉明攙扶著兩個重傷的病號重新找了一個客棧住下。
很顯然，客棧裏有很多人都看到剛才孫玉明的逆天威勢，可是他們的眼裏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依舊像對待陌生人一樣，點頭示意，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客棧裏的老板，同樣沒有因為孫玉明帶著兩個重傷的人，拒絕他們入住。臉上的笑容依舊掛在嘴角，很客套的迎接，甚至有小二幫著孫玉明一起扶著楚風上了樓。
其實在將藥丸塞進楚風和楚妍口中的時候，孫玉明有過遲疑，他心裏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日月山的人騙了自己，拿出來的這些藥丸，不僅不會救兩人的命，還會加重他們的傷勢。
不過傍晚的時候，這一切的擔心都被驗證，是多餘的想法。
日月山的人沒有騙孫玉明，楚妍的傷勢要輕一些，已經緩過神，躺在床上，看著孫玉明給自己端茶倒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