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三十九歲。
歲月在他身上幾乎沒有留下痕跡。他隻比從前更加迷人。
這幾年中,他事業很得意,感情卻正好相反。
離了兩次婚,目前剛剛恢複單身。
無獨有偶,他的前妻們都很不喜歡我。她們看我的眼神始終怪怪的,有邪惡的味道,像白雪公主的狠心後媽。
當然,我更加不喜歡她們。
別人都為展顏失敗的婚姻感慨,我卻暗自欣喜。
多希望,他的第三任妻子,可以是我……
想愛他,狠狠的愛他,再也不要遮遮掩掩!
這願望,從前我將它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流露。隻在無人可見的角落裏,貪婪而孤獨的看著他,眨一下眼都舍不得,心裏滿滿都是他。
看不到他的日子,這些便成為聊以慰藉寂寞的酸澀回憶。靠著這些,我一天天長大,長大到終於可以不被看成是小孩子,長大到能夠正大光明享受男歡女愛的年紀。
他現在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他還沒有老在我心裏,他永遠是那樣玉樹臨風的樣子。而我長大了,到了應該談戀愛的年紀。
兩年。
我決定用兩年時間,讓他對我動心。
●3●
大學畢業以後,爸媽問我想做什麼。我告訴他們:“讓我到展顏的公司上班吧,我想跟他學學貿易這方麵的東西。”
爸爸一直知道我對展顏比其他人親近,想一想,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就答應下來。
媽媽卻在當天傍晚仿佛很不經心似的問我一句:“什麼時候開始直接叫你展叔叔名字的?背地裏叫也就叫了,以後去他那裏上班,當著麵的可不能這樣直呼其名,要懂禮貌,”媽媽說,“那是你叔叔呢!”
我要隔了好半天才曉得回答媽媽,“恩,知道了。”
●3●
第一天去展顏公司,他拍拍我的頭頂,笑眯眯說:“一不小心,小丫頭已經長這麼高了!”語氣很寵溺,卻是長輩疼惜晚輩那一種。
這種寵溺,並不是我想要的。
我悄悄的,不著痕跡的躲開他手掌,對他抗議:“我已經長大了!不要再叫我小丫頭!不要再像拍小孩子一樣拍我的頭頂!”
我不知道我的語氣是不是有些撒嬌,他臉上的笑痕卻加深起來,“還說不是小孩子,盡計較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隨著他笑,幾道淺淺紋路浮現在他臉頰。
並不是歲月雕琢的痕跡,隻是純粹的幾道笑紋。
那樣若隱若現、似有還無,真是迷人。
多想這樣看他一輩子……
忽然聽見他輕咳一聲,“青青,先說好,工作起來,展叔叔可是公私分明的,上班時間,可不能無緣無故走神喲!”
我起來,臉頰發燙。
原來剛剛,我走神了……
“唔,好,”我答應著,又挑一挑眉,“既然要公私分明,那我也要糾正你一件事情,從現在開始,你不應該再讓我叫你展叔叔,你應該告訴我喊你‘展總’!”
我再也不想多叫他一句叔叔。
展顏嗬嗬地笑著,點了點我的鼻子,“鬼丫頭,長大了要造反了!”
我對他做一副鬼臉,在他愉悅的笑聲中轉身走出他的辦公室。
他辦公室的門闔死以後,我再也站立不住,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腳底心是綿軟的,酥麻的。
他剛剛點我鼻子時,這世上除了他的指尖,那一刹我再也感覺不到別的東西存在。
●3●
展顏幾乎每天都有應酬。
見不完的老板,談不完的生意,喝不完的酒。
總是喝得微醺。
我很擔心長此以往他的胃會壞掉。
“不要喝了!”這一晚,他喝得明顯有些多。對方老板被展顏在合同上壓低很多價錢,心裏別著一股勁,想必暗中打定主意要在酒桌上拚出高低。
總得有一樣東西贏了才平衡。
展顏被灌了一杯又一杯,我從沒見過他喝得這樣多。
他眼神竟有些發直起來。見他又端起一杯酒,我終於忍不住出聲製止他。
“不要喝了!”我拉著他手臂,他回頭看我,我懇求,“展顏,太多了!不要喝了!求你!”
他看著我,眼神直勾勾的。我回視他,大氣也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