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母親的褂子和長褲，回到縣城醫院，父親下樓去買飯了，母親說：“晚上你出去找個地方睡吧，這裏太擠，你爸一個人在這裏就中了。”我沒有接話。吃了晚飯，倒了開水，看母親把藥一片一片地吞下去。我把病床下的一塊塑料布拉出來，鋪展在母親的病床一側的地板上，母親一再阻攔，說這樣晚上睡不好，我一再堅持。沒想到，這一晚，在母親身邊，是我大半年來，睡得最踏實香甜的一夜。
母親的病情反複不定，我盡心地服侍，給她變著樣去買飯菜，哄小孩一般鼓勵她多吃飯。時光倒流，這何嚐不是母親照顧頑疾在身的我的翻版。
忽然一天上午，病房來了兩位寫文字的朋友，一位故交，一位陌生。放下香蕉、鈣奶，詳細地探問母親的病情，情真恰似親兄弟，陌生的大姐問我：“還回來嗎？”母親接住話茬兒說：“他走，我輸兩天液都沒事了，人老了，有病可正常了，不耽擱他。”僅僅是半年前的時光啊，離家時，是母親替我掂著包，噙著淚，把我送上車，不舍地佇立村頭，如今，故園千裏，我萬千重山，飛回身邊，她卻又把我往外推攆……
送他們出病房到樓下，大姐又說：“還是別出去了，那裏太偏遠，偏遠得我都有點恐懼，天氣還那麼濕熱，你能受得了嗎？”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的關切。
恐懼和濕熱我從沒思量過，我知道這些在我生活的字典裏從來都是虛無和蒼白的。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我草根般卑微地活在煙塵俗世裏，必將承受生活賦予我的萬般滋味，痛傷、孤愁、溫暖、感動，都是生命之樹結出的果實，或苦澀，或香甜，我都將一一走過，風霜雪雨，我本一凡人，無所謂悲傷，無所謂幸運，荒原的野草般輪回和衰榮。
正如眼下母親的病，牽在我心中，時輕時重，時緩時急，甘辛滋味，全留我心。
帶著母親的褂子和長褲，回到縣城醫院，父親下樓去買飯了，母親說：“晚上你出去找個地方睡吧，這裏太擠，你爸一個人在這裏就中了。”我沒有接話。吃了晚飯，倒了開水，看母親把藥一片一片地吞下去。我把病床下的一塊塑料布拉出來，鋪展在母親的病床一側的地板上，母親一再阻攔，說這樣晚上睡不好，我一再堅持。沒想到，這一晚，在母親身邊，是我大半年來，睡得最踏實香甜的一夜。
母親的病情反複不定，我盡心地服侍，給她變著樣去買飯菜，哄小孩一般鼓勵她多吃飯。時光倒流，這何嚐不是母親照顧頑疾在身的我的翻版。
忽然一天上午，病房來了兩位寫文字的朋友，一位故交，一位陌生。放下香蕉、鈣奶，詳細地探問母親的病情，情真恰似親兄弟，陌生的大姐問我：“還回來嗎？”母親接住話茬兒說：“他走，我輸兩天液都沒事了，人老了，有病可正常了，不耽擱他。”僅僅是半年前的時光啊，離家時，是母親替我掂著包，噙著淚，把我送上車，不舍地佇立村頭，如今，故園千裏，我萬千重山，飛回身邊，她卻又把我往外推攆……
送他們出病房到樓下，大姐又說：“還是別出去了，那裏太偏遠，偏遠得我都有點恐懼，天氣還那麼濕熱，你能受得了嗎？”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的關切。
恐懼和濕熱我從沒思量過，我知道這些在我生活的字典裏從來都是虛無和蒼白的。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我草根般卑微地活在煙塵俗世裏，必將承受生活賦予我的萬般滋味，痛傷、孤愁、溫暖、感動，都是生命之樹結出的果實，或苦澀，或香甜，我都將一一走過，風霜雪雨，我本一凡人，無所謂悲傷，無所謂幸運，荒原的野草般輪回和衰榮。
正如眼下母親的病，牽在我心中，時輕時重，時緩時急，甘辛滋味，全留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