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大儒左擎蒼老 先生不僅寫了親筆信鼓勵元召出師講學,還捐出族中藏書一千卷,藏書約莫在中秋前後可抵達燕京。
不出宣 竹所料,漁舟從彙通天下借出十萬兩白銀後,親自帶領著木匠上山伐木取材,為對得起聖上的“草堂”二字,她幹脆舍棄了常見的青磚黛瓦,選取了山上紋理分明的優質木材蓋起了木屋。除了木材,還用了大量的雨花石,高達幾丈的圍牆是用形狀各異的雨花石堆砌,長達數公裏的小徑也是用大小均勻的雨花石鋪墊,古樸原始的材料,給人以曲徑通幽、心曠神怡的感受。
除卻修路和造 房,大部分花草樹木都未被砍伐或者拔去,但是請了懂行的花匠做了大量修剪,略略收拾了它們放飛自我的恣意生長姿態,卻又沒有顯示出過多的匠氣。
門前廣植林木,楊柳成蔭,蒼鬆、古榕如蓋,進門後是兩棟醒目的樓宇,左“博學”樓,右“篤行”樓,均高八層,蔚為壯觀,氣勢恢宏。樓宇之後假山林立,翠竹掩映。
沿著小徑行數百步,可見十座高二層的小屋舍,是為師生居住的寮舍,約容下四五百人。寮舍之間並非一眼可看到盡頭,而是隔著高高的籬笆,上麵長滿了青苔,還爬滿了藤蔓和荊棘。寮舍也不是“甲乙丙丁”般草率地命名,分別為“知行”、“利物”、“格物”、“ 致知”、 “厚德”、“慎獨”、“慎思”、“慎言”、“慎行”、“無題”。寮舍四周遍布水榭和樓閣,以供學子們晨讀和休憩。
穿過寮舍沿著山道上行看見到一座圓形的藏書樓,上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下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橫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簡稱“興亡樓”。其餘建築都為木製,唯獨藏書樓除外,是一座竹樓,所有梁、柱、牆、桌椅及書架都是用竹子製成的,取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之意。
繞過藏書樓,再爬完“九九八十一”級青石板台階就到了頂峰,是一個被削得極為平整的草坪,幾乎可以稱之為校場,可騎馬射箭,恣意馳騁。
此為山峰的南麵,北麵還留有大片空地,樹木蓊蓊鬱鬱,雲起鳥飛。
曆時半年,一排排,一幢幢木屋拔地而起,依山傍水、清幽靜謐,若是不小心誤入此處,隻會認為是世外桃源,而不是熱鬧的書院。
這期間,聖上背後誇讚了多少遍,貴妃又咬碎了多少顆銀牙,工部官員又抹了多少冷汗,漁舟全都當成了過眼雲煙,成天忙成狗,哪有心思管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她本著“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的心態,隻管埋頭苦幹。
中秋前夕,一千卷藏書如約而至,為報左擎蒼老先生捐書之恩,漁舟忙裏偷閑,親自畫了一幅知微草堂現狀圖送往衡州。
知微草堂未興建前,漁舟一直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將《踏莎行》“上交給國家”,後來又想文淵閣藏書數以萬計,《踏莎行》扔進去不過是錦上添花,一定會束之高閣,豈不是浪費了西門先生和自己的一番心血?因而,遲遲未能下定決心。再三思量後,決定將《踏莎行》混入一千卷藏書一並放入了“興亡樓”,將來給外出遊曆的遊學弟子當地理書看也是不錯的,雖然它的價值應該遠遠不止如此。
緊趕慢趕,終於在八月暑退之時,知微草堂和言德女子學院迎來了第一批學生。
比起言德女院的門庭若市,知微草堂自然是“門前冷落鞍馬稀”,因為早就有風聲說知微草堂“有教無類,男女不分,且教書先生大都是些烏合之眾”。因此,盡管有東陵氏的老先生坐鎮,敢把孩子送來的人並不多。倒是國子監有不少學子來捧場,生怕千帆先生心中失落,引得漁舟哭笑不得。
無獨有偶,表嫂闕舒甚至把走路都不穩的雪團子抱來了,親戚朋友們簡直是操碎了心。愛女心切的太傅大人就更不用說了,族內弟子,不分男女,全部交給了知微草堂。連宣大人都不甘落後,已經獨當一麵的白芷、紫蘇、當歸、忍冬全部正式拜入了遊學門下。
林林總總,陸陸續續,知微草堂第一批學子共一百人,男孩八十名,女孩二十名,年紀從八歲到十五歲不等,除去東陵氏子弟,絕大部分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窮苦人家孩子。
知微草堂自是不講究“男女不同席”的虛禮,但是入住的寮舍隔得頗遠,衣裳服飾也有極大差別,男孩著時下書生盛行的青色交領長衫,女孩則著“自領至裳,去地一寸,袖長過手,複回不及肘三寸,用玉色布絹為之,寬袖皁緣,皁絛軟巾垂帶”的襴衫。大燕朝還未出現襴衫,這是由漁舟親自吩咐指點,繡娘趕製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