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香可還順利嗎?”
謝向榮接過小丫鬟奉上的茶水,輕啜兩口,柔聲細氣的與妹妹閑聊。
沒錯,就是閑聊。
謝向榮說是來尋妹妹說說話,還真就是純聊天。
先是問問謝向晚一行人在山光寺的行程如何,又問了問老祖宗和太太的身子情況,接著又仔細詢問了下謝向晚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麼。
說到最後,謝向榮有些歉疚的看著妹妹,“都是我之前疏忽了,竟忘了朝廷出使西洋的船隊這個月底就要出發了,妙善為了這事兒,定是忙壞了吧。”
謝向晚組織商隊下西洋的事兒,謝向榮自是知道的,因為第一次出海,謝向晚便是以他的名義進行的。
而且給外祖父寫信求支援等一係列活動,也是謝向榮幫妹妹來做的。
隻是這些日子,為了準備府試,他整日關在書房裏苦讀,除了半個月前謝向安出事後謝向榮出來了一日,其它絕大多數的時間裏,他幾乎連朝暉院的大門都沒有踏出過。
他‘一心隻讀聖賢書’,書房窗外的那些俗事便全都由謝向晚接手了。
比如謝嘉樹分配到謝向榮手裏的幾家鋪子,謝向榮直接交給了妹妹打理。
在謝向榮看來,妹妹比他更會做生意,那些鋪子在妹妹手裏定能發展得極好。
而他呢,相較於做生意,還是跟喜歡讀書。
左右是自家妹妹,謝向榮非常信任,若不是謝向晚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不好來外院,他甚至連朝暉院的庶務也想交給妹妹打理。
能者多勞嘛,再說了,都是自家兄妹,彼此間也無需客氣。
但今日聽了陸離的一番話,謝向榮才發現自己竟險些誤入歧途。
“……考科舉不單單是考得上的學問。還有時政、雜物都會有所涉獵……我聽說,揚州知府陳大人是個極務實的官——”
陸離的話不斷回響在謝向榮的耳邊,謝向榮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陸離走後,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裏靜坐片刻,便起身來尋謝向晚了。
謝向榮這般聽陸離的話,除了那些話本身就有些道理外,陸離十歲秀才的身份也占了相當大的作用。
那可是前輩的寶貴經驗呀,作為後學,他怎能不信?
“那些都不重要。現在哥哥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謝向晚甜甜一笑。看向兄長的目光充滿期待。心中卻暗暗納悶:哥哥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忽然跑來跟她閑話家常?還主動詢問生意上的事兒?
謝向榮雖不是酸腐文人,但卻有著讀書人固有的清高,對商賈之事談不上厭棄。卻也不甚喜歡,更說不上在行。
就是謝嘉樹交給他的那些鋪子,除了最初一兩年,他還偶爾尋來掌櫃、管事詢問一二外,之後發現了妹妹的經商天分後,他便直接推給了妹妹。
平日裏,兄妹見麵也多是談一些家中事務,對於鋪子、生意什麼的,謝向榮根本提都不會提。
哥哥今天有些反常呀!
謝向晚不動聲色。繼續跟兄長閑扯,兩人說了兩刻鍾,見天色不早了,謝向榮才起身告辭。
望著哥哥愈發挺拔的小身影,謝向晚喚過暖羅。“去,找個人打聽打聽,看看大哥今天都做什麼了?是不是有人拜訪大哥?或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
府試在即,謝家上下對謝向榮的期望非常大,就是謝向榮自己也非常在意,謝向晚可不想有人作亂,趁機毀了兄長的仕途。
雖然謝向晚自己對科舉什麼的並不在意,但謝嘉樹和謝向榮在意呀,她也隻能跟著大家一起關注了。
“是,小姐!”
暖羅是天香院的小八婆,府內的大小八卦鮮少能有躲過她的耳目,所以讓她去探聽消息,絕對是人盡其才。
這不,還不到兩個時辰,謝向晚剛去延壽堂參加完招待周安歌的宴請,暖羅就拿到了確鑿的消息。
“什麼?你說是陸二少爺?”
謝向晚將周安歌送到客房,回到天香院,顧不得梳洗便喚來暖羅一問究竟,可聽了暖羅的彙報,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據暖羅打探來的消息說,謝向榮一整天都在書房待著,除了近身服侍的小廝和奴婢,並沒有什麼人來訪。
唯一的訪客便是被謝向晚一通冷嘲熱諷刺激得甩袖離去的陸離。
“沒錯,奴婢聽朝暉院的趙小哥說,陸二少爺足足在大少爺的書房待了一刻鍾,與大少爺說了不少話,”
暖羅用力點點頭,繼續回稟道:“陸二少爺走了沒多久,大少爺便來尋您來了!”
如此明顯,就是暖羅也猜出陸二少爺是‘攛掇’大少爺出門的罪魁禍首呀。
謝向晚揉了揉下巴,道:“好,知道了,待會兒你去朝暉院給馮媽媽遞個話,就說我說的,讓他們加倍小心,多多留意大少爺的情況,一有什麼不對,立刻來回我。”
謝向晚不在乎謝向榮能不能少年考中科舉,卻在乎哥哥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