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2)(1 / 2)

劉弗陵看著“烏黑”的手掌。這樣的糾纏曾是他心心念念的,原本絲絲都該是喜悅,可是現在每根發絲都成了入骨的疼痛。

雲歌枕在他的“烏掌”上,軟語哀求,“陵哥哥,你告訴我,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你那麼聰明,我也不笨,我們總會有辦法解決。陵哥哥,陵哥哥……”

一疊又一疊的聲音,雖然很輕,卻很固執,如果他不說實話,隻怕雲歌真會一直叫下去。

劉弗陵閉上了眼睛,很久後,淡淡地說:“我生病了。”

雲歌呆了呆,才明白了劉弗陵話裏的意思,隻覺一口氣憋在心中,怎麼都吐不出來,眼前昏亂,似乎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不必問病情嚴重嗎?也不必問太醫如何說?之前的一切都已經告訴她答案。

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雲歌仿佛看到洪水從四麵八方湧來,可卻無一絲反抗的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等著被浸沒。

她輕輕地往劉弗陵身邊靠了靠,又靠了靠,直到緊緊貼著他。

她伸手緊緊抱住他,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

劉弗陵身體僵硬,沒有任何反應。

雲歌的身子輕輕顫著。

劉弗陵終於也伸手抱住了雲歌,越來越緊,用盡全身力氣,好似隻要彼此用力,就能天長地久,直到白頭。

雲歌的眼淚隨著劉弗陵的心跳,無聲而落。

窗外一彎如鉤冷月,無聲地映照著黑漆漆的宣室殿。玉石台階上,白茫茫一片,如下寒霜。

陽武侯府。

孟玨負手站在窗前,凝望著窗外的一彎如鉤殘月。

殘月照在屋簷的琉璃瓦上,泛出如玉霜一般的冷光。

孟玨從外麵進來後,就一直立在窗前,一句話不說,麵色出奇地平靜,無喜無怒。

劉詢和劉賀知道他心中有事,卻根本沒有精力關心他在想什麼。

從年初開始,劉弗陵用他們兩個就用得分外狠,不管大事、小事,一律要問他們如何想,甚至直接一句“此事交給愛卿辦”。

劉弗陵最近又有很多大舉動,任免官員,調遣將軍,都是一些重要或者微妙的職位,每一次都是要和霍光鬥智鬥勇。

他們兩個雖然絕頂聰明,也一直關注朝事,可看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真做起來,才發覺很多事情的艱難。很多時候即使有十分好的想法,執行時,卻充滿了無力感,因為想法是一個人的事情,而執行卻絕非一己之力,要依靠各級、各個職位官員的配合。

幸虧有孟玨幫忙。三個人,劉病已和孟玨在明,劉賀在暗,彼此提點,總算有驚無險地應付過了大小危機。

孟玨站了很久,卻一直沒有心緒聽劉詢和劉賀在說什麼,索性告辭:“如果無事,我先行一步。”

劉賀忙說:“我和你一起走。”

劉詢笑對劉賀說:“侄兒就不送王叔了。”

劉賀拽著孟玨上了馬車,孟玨問:“你去哪裏?落玉坊,還是天香坊?你我並不順路。”

劉賀又是歎氣,又是搖頭,“老三,陛下今天早上交給我一個任務。 ”

“能讓你歎氣的任務看來不容易。”

“陛下說,丞相田千秋對霍光俯首帖耳,他對這個丞相不滿,要我想辦法。”

孟玨淡笑:“丞相之職,統領文官,雖然自先帝開始,大司馬一職漸壓丞相,但丞相在朝廷政令的發布執行上,依然重要無比。田千秋兩朝元老,不好應付,霍光更不好應付,你慢慢發愁吧!”

“田千秋若好應付,陛下早應付了。我看陛下是不把我用到肢殘人亡,不肯罷休。”劉賀歎息,“陛下還不許我和任何人商量此事,否則我們三個人商量一下,也許能有法子。”

“你告訴劉詢了嗎?”

“陛下不許,當然不敢。”劉賀回答得忠心耿耿,似乎忘記了劉弗陵也不許他告訴孟玨。

孟玨含笑說:“劉詢今天好像也有心事。”

劉賀看著孟玨的笑,覺得胳膊上有涼意,“陛下想做什麼?你覺得陛下會讓劉詢做什麼?”

孟玨黯然,“連你這姓劉的人都猜不到,我怎麼能知道?我隻是覺得從年初開始,皇帝每一個行動都是在落子布局,可我卻看不出來他的局是什麼。”

劉賀一邊琢磨,一邊搖頭,“不隻你看不明白,霍光肯定也在發蒙。所以他現在隻用守勢,謹慎地觀望著陛下的舉動。不光朝堂上,後宮也是撲朔迷離,陛下一直不肯和皇後圓房,後來還有了雲歌,現在卻又突然和皇後燕好。啊!對了,忘記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回西域求親?我要一塊兒去玩……”

孟玨淡淡說:“雲歌仍在宮內。”

“什麼?!”大公子待了一會兒,喃喃說:“我是真看不懂了。你和霍成君才眉來眼去、摟摟抱抱了幾下,雲歌已決絕而去,劉弗陵和上官小妹都共效於飛了,雲歌還留在宮裏?”

孟玨望著馬車外,“我和雲歌,不完全是因為霍成君。你解決好你的事,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