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口渴了吧?來,先喝杯醒酒湯。”麗人的蘭花指捧著甜白瓷茶盅,纖纖玉手比自己的五姑娘不知好看多少倍,白灝的高峰更加巍峨氣派了,他就著蘭花手一飲而盡,順勢將麗人往懷裏一扯,“娘子,今日就把你的閨房當洞房吧。”
懷中人並不配合,還抓花了白灝的臉,白灝並沒往心裏去,新娘子初|夜麵皮薄,情有可原嘛。半褪了衣衫,他家教甚嚴,誌向高遠,不是那一讀書就隻想著紅【袖添香的輕浮之人,所以至今“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寶劍出鞘,正要試試鋒刃,哐當一聲巨響,沈韻竹帶著一群丫鬟婆子闖進來,見此場景,沈韻竹震顫道:“相公你——你們!”
怎麼有兩個新娘?白灝定了定心神,仔細一瞧,天啊,身邊躺著的女子怎麼是妻子的陪嫁丫鬟蘭芝?!
沈韻竹的奶娘周嬤嬤將蘭芝拖下床來,狠狠扇了一巴掌,罵道:“不要臉的小騷蹄子!你就這麼急著要給新姑爺暖床!大熱的天,浪出火來,就不怕燒死你自己!”
蘭芝捂臉哭叫道:“冤枉啊!我對小姐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小姐擔心姑爺喝多了傷身,命我送醒酒湯過來。誰知——嗚嗚,誰知姑爺借酒裝瘋侮辱我,我奮力掙紮,嬤嬤請看,我脖子和手上的淤青,還有姑爺臉上的血痕都可以作證的!我若真有不堪的意思,悶聲把生米煮成熟飯即可,又怎麼會大力呼救,把周嬤嬤您引過來呢?”
眾人看看哭訴的蘭芝,又看看披發散衣的白灝,心裏有了判斷。
沈韻竹泫然欲泣道:“相公,你——你怎可如此對我?”
白灝欲辨忘言道:“不,不是這樣的,我以為是你——”
“還要狡辯!你看看你的模樣!”沈韻竹將梳妝台上的鑲寶西洋把鏡往床上一扔,白灝低頭一瞧,倒吸了口涼氣,隻見自己從眉間到下巴四道血淋淋抓痕、披頭散發,衣衫半開,雙目微赤,活脫脫一個色中餓鬼,那裏有平日風流倜儻的模樣!
白灝腦子暈乎乎的,百口莫辯,但看著這個鐵證如山的場麵,他又覺得自己可能真是酒後失德,唱錯了西廂記,紅娘和崔鶯鶯傻傻分不清楚!
“娘子,為夫錯了。”白灝忙賠罪不迭,暗想此事雖鬧的難堪,但也並非不好收場,做低伏小道歉,哄娘子回心轉意便是——陪嫁丫鬟嘛,大多遲早都是暖床的,早晚還不是那麼回事。
沈韻竹別過臉去,不看白灝。
蘭芝慘然一笑道:“小姐,您待奴婢恩重如山,如今出了這事,奴婢也不想活了,下輩子再伺候您吧!”
言罷,蘭芝往黃花梨床柱撞去,鮮血飛濺!
“蘭芝!”沈韻竹按住蘭芝的額頭,鮮血很快染透了衣袖,蘭芝麵目慘白,氣若遊絲。
沒想到一個丫鬟居然有如此大的氣性,白灝當場愣住,調戲丫鬟這事不大不小,可惹出了人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時白灝同窗好友兼大舅子沈義然趕過來了,他如風火輪般輪圓了胳膊,正反扇了他兩巴掌,喝道:“虧你自稱飽讀詩書,不過是個衣冠禽獸!借酒縱|欲,傷我親妹,逼死忠仆,我豬油蒙了心,怎會把妹子許配給你這個斯文敗類!快快寫了和離文書,你我同窗之誼,從此一刀兩斷!”
幾銅盆血水由濃轉淡陸續端出房門,大夫指揮著藥童將裹了傷藥的白布帶子給蘭芝纏在額頭上,開了方子叮囑道:“這位姑娘並無大礙,這半月不宜走動,躺臥修養為善。”
周嬤嬤謝過送大夫,除了診金外,還包了個上等的紅封,沈韻竹從屏風後走出來,坐在床邊,眼角有星星淚痕,“你這糊塗丫頭,說好隻是做做樣子,在床柱那裏把羊皮袋子裏的血灑出來就是,你居然真撞過去,萬一有個好歹,為了那不堪之人妄送了性命,我一輩子良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