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才是凶手!”李曼芳說出這句話後,整個人輕鬆下來,仿佛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哦?”麵對突然轉折的劇情,關海感到莫名的興奮,“說說,你怎麼是凶手?”
李曼芳習慣性的撩了撩頭發,臉上擠出一絲微笑:“當年,芝芝和歐陽茵吵得那麼凶,我沒少在邊上煽風點火,或許是因為我羨慕芝芝有個有錢的男朋友,或許我嫉妒歐陽茵長得漂亮招人喜歡。看見歐陽茵倒下去那一刻,我心裏是高興的。隻是芝芝嚇壞了,哆嗦半天,我們試探了一下,確定她隻是暈過去而已,這才跑回自己的房間。我乘芝芝打包收拾行李的時候,又溜回了歐陽茵的房間。”
“你回去幹嘛?”郝萍問。
李曼芳苦笑一下,接著說:“在芝芝砸歐陽茵房間的時候,我無意中看見房間裏一些值錢的物件,首飾珠寶,還有現金和銀行卡。我溜回去,就是去拿這些東西。你們不知道,我不像歐陽茵,拿過大獎,年少成名,接工作接到手軟;也不像芝芝,家庭條件好,衣食無憂。我來自一個貧窮的家庭,打小窮怕了,錢對我來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所以當我看見那些東西的時候,沒抵抗的住誘惑。”
“所以你回去偷東西了。”關海猜到什麼:“而就在你偷東西的時候,被歐陽茵發現了。”
“嗯,情況大致跟關隊長說的差不多。我當時心想,歐陽茵做的髒事,肯定不想讓別人知道,就算她發現東西沒了,我可以用她做過的事情來威脅她。於是,我把首飾珠寶和現金放進口袋,正當我準備拿走她的銀行卡的時候,歐陽茵醒了。那時候我嚇死了,腦子一懵,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下意識的拿起煙缸,又砸了她幾下。”說到這裏,李曼芳兩眼發直,神情迷茫,放佛回到當年的那個場景之中:“我用力,用力的砸,直到她沒了動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到煙缸上的血,清醒過來,我殺人了!當時隻有害怕,非常害怕,一門心思在想:不能,不能讓別人發現是我殺的!於是我急忙把煙缸塞進袋子裏,跑進廁所,洗了很久,把血跡洗掉。”
郝萍給李曼芳倒了杯熱水,放在她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緊張,喝點水再說。李曼芳感激的謝過後,捧著杯子慢慢喝起來。
“這件事情芝芝不知道。我們當晚趕到火車站,芝芝要去南方,我要回家,我們就在火車站分道揚鑣了。回到家裏,我躲了很久不敢出來見人,害怕警察找上門來;天天晚上睡不著覺,一閉眼,就是流著血的歐陽茵。過了大半年,我發現沒有任何動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這才重新出來,過回正常人的生活。”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一段插曲,眾人不由有些唏噓。日前發現的一具無名枯骨,牽扯出六年前的一段往事,若不是這一路追查下來,個中曲折,真的是無人知曉。更關鍵的是,目前還無法判定這段往事和枯骨有沒有關係,死者是不是歐陽茵。這種感覺,讓即便是破案經驗豐富的刑偵老炮關海,也感到頭疼和無形的壓力。直覺告訴他,這裏麵的案中案,還遠沒到看清楚的時候。
關海習慣性掏出香煙,剛要點上,突然意識到這是審訊室,李曼芳是女的。唯有拿著聞了聞,過過幹癮。李曼芳看見了,伸手說:“給我來根吧。”關海走過去遞上香煙,幫著點上,再順帶給自己也來一根,站在李曼芳邊上抽了起來。
倆人沒再說話,自顧自吞雲吐霧,白色的煙霧嫋嫋升騰在日光燈下,翻滾,消散。
“為什麼主動告訴我們這些?”一根煙快要抽完,關海低頭問:“你不說,我們未必能查出來。”
李曼芳淡然一笑:“這件事壓在我心底六年了,六年裏,我沒睡過一個好覺。隻要一閉眼,腦子裏就是歐陽茵滿頭流血撲倒我眼前的畫麵。整天整天的提心吊膽,但凡警察迎麵而來,我手腿發抖,心跳加速。我誠惶誠恐的過了六年,也不知道要擔驚受怕到什麼時候,這種日子,太難熬來了。那天,你們來後台找我了解情況,我一聽到六年前的事,差點沒當場暈過去。”李曼芳掐掉煙,有些釋然的說:“你們走後,第二天,芝芝給我打了個電話,我說我們就交待了吧,她罵我不講義氣,再三叮囑我,不讓我說。其實她哪知道,人是我殺的。等你們傳喚我到北京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不管什麼結果,還是說了吧,至少,我良心會好過些。”抬頭看著關海,補充一句:“或許,六年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