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果然,事情和月滿樓預測的一樣。當朝廷得知榮王深受重傷,平王和韃子打敗後退的消息以後,朝廷就準備對蕭堇顏出手了。
他表麵風輕雲淡,月家外宅中的下人依舊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但實際上,月滿樓已經讓所有人做好了隨時撤離的準備。
他的宅子中從月管家到守門的小廝,再到做粗活的老仆,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一點兒,恐怕就是月府那邊的主子都沒有人知道。
月滿樓要確保蕭堇顏在這一場政治鬥爭中毫發無傷。
宮中有人傳來消息,太後要請榮王府和蕭堇顏進宮,月滿樓知道,朝廷那位正主是等不及要對榮王府下手了。所以他吩咐宅子內的所有人做好應對,準備直接搶了人出京城去。
當然,天元國到處混亂一片,最安全的地方,隻能是楚宣燁所在的地方。
神醫穀也很安全,月滿樓卻不能將蕭堇顏帶過去,因為神醫穀離京城太遠,他要是帶著蕭堇顏過去的話,一路上的追殺,太危險了。
月滿樓要將涉及到蕭堇顏的危險降到最低點。
“公子,世子身邊的人送來了信。榮王府那邊傳來消息,說世子妃身體抱恙,宮裏已經派了太醫過去。”就在他籌謀好一切的時候,月管家進來帶來了兩個消息。
誰的書信?月滿樓帶著疑惑打開了書信。
熟悉的字體,哪怕他和楚宣燁一向不對盤,月滿樓還是一眼認出了書信上的字體是出自楚宣燁之手。
“傳令下去,晚上回神醫穀。”月滿樓看完書信以後,直接將書信燒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楚宣燁會選擇相信他這個情敵。
他為蕭堇顏安排好了一切,實際上,楚宣燁想到的比他想的還要多。
月滿樓不得不承認,楚宣燁的確是個做大事的人,那份心性,比他要強得多。楚宣燁給他的信任絕對毫無保留,在書信中,那家夥甚至道出了榮王府的地道線路。
既然楚宣燁已經安排好一切,他自然會選擇一條更好的捷徑去走。“對了,收拾一下,讓藥童隨我去榮王府走一趟。”
月管家答應一聲,下去安排了。
等月滿樓到了榮王府一瞅,果然發現太醫院中的所有太醫都在,蕭堇顏則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莫家的女眷個個都紅著眼睛在一旁守著,榮王府中的婢女們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每個人臉上全都帶著愁容。
他沒有心慌,蕭堇顏的身體一向是他在調治。
蕭堇顏身體狀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蕭堇顏變成如今的模樣,肯定少不了丁卯那家夥的手筆。
丁卯被稱為鬼醫,想要糊弄在場的太醫們,簡直是手到擒來的事。
“怎麼樣,月公子?”等試完脈,月滿樓的心更加安穩了,一切都像他猜測的一樣。
“靜養吧,不要憂思勞神,舊疾複發。”他給出結論,然後又留了方子才離開。
那麼多人在,他甚至沒有和蕭堇顏說上幾句話。
但月滿樓知道,蕭堇顏懂他的心思。剛才就在他為蕭堇顏把脈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了蕭堇顏的手指頭在微動,那是一種信號,隻有他懂的信號。
蕭堇顏讓他不要為她焦急,人生有一個如此信賴的知己,足矣。
“公子,林小姐在花廳內等候公子。”等他回到自己的宅子內,月管家一臉為難地過來稟報,“老奴本不想放她進來,但她說,不會給公子添麻煩,她隻過來叨擾公子這一次。”
月滿樓微微皺起眉頭,“讓所有人準備好了。”
月管家明白他的話,轉身下去準備了。
月滿樓徑直去了花廳,花廳內,林芳菲正呆呆地看著牆上的字畫。
那幅畫,是蕭堇顏執筆,題字卻是月滿樓。
“你不用擔心,我隻是過來說幾句話而已,馬上就會離開,絕對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林芳菲的臉上帶著苦笑,她的眼睛微紅,似乎剛剛哭過。
“後宮是個人吃人的地方。”月滿樓開口。
林芳菲的眼淚頓時往下落,“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也是,以你的聰明,在太後的慈寧宮中早就應該想到了結果。即便你同情我,還是沒有給我一次機會。”
月滿樓淡淡地開口,“於你於我,因為同情而妥協的話,都是一種侮辱。”
“我隻是不死心罷了,就算是死,我也想問個清楚,月滿樓,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何種位置?”林芳菲淒慘地笑起來,“我是不是很傻,事到如今,還在執著這樣的問題?”
“你和堇顏不同。對於我來說,你隻能算是普通朋友,她卻是我的知己。”月滿樓淡淡地回答。
林芳菲的眼淚流得更加厲害了,好,原來她還可以作為朋友存在。這個答案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我很好奇,以後你的娘子會是什麼樣的人?畢竟天下隻有一個蕭堇顏。”
“將藥拿進來。”月滿樓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好?
一個藥童進來,他的手中拿著一個瓶子。
“瓶子裏有三顆藥丸,雖然不能起死回生,卻能解百毒,你隨身帶著吧。”月滿樓將藥瓶放在了桌子上。
“謝謝你。”林芳菲含著淚給他行了禮。
“太子那個人還算溫和,隻要你依照本心處事,你的地位就不會受到威脅。倒是太子妃那個人,你需要提防一二。”很難得,月滿樓今天說了很多話。
“你說的話,我全都記著。以後你的子嗣進京,如果遇到難事,隻要拿著這一塊玉佩,我一定會不遺餘力去幫他。”林芳菲拿出一塊小小的玉佩放在桌子上,“或許是我不自量力,不過隻要林家不倒,也許我就能幫你一二。”
月滿樓沒有說話。
林芳菲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該說的話,都說了,還從月滿樓這兒得到了一份意外之喜。她已經很滿足了。
“滅燈。”等林芳菲走了以後,整個人月家頓時變得漆黑一片。
林芳菲出了月宅,其實並沒有立刻回去。她就坐在馬車裏,在不遠處看著月宅。
當她看到月宅內變得漆黑一片時,眼淚終於再一次洶湧地流下來。很難相見了,也許一生都很難再見到了。
月滿樓此刻就走了,明知道她沒有離開太遠,是對她的另一種信任嗎?
與此同時,天家和太後也知道月滿樓帶著人離開的消息。
“他既然不願意插手朝廷的事務,你就不要再找他的麻煩呢?太醫院中的那批庸醫比不得神醫穀的人。”太後歎口氣說,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傷感。
“是,母後。”天子的臉色十分難看。
“阿榮受了重傷,阿燁的話,你可以廢了他,卻不能要了他的命。”太後微閉上眼睛囑咐。
這一次,皇上沒有任何的回應。
出城以後,月滿樓的人影就消失了,他走的是水路。就在別人都以為他回到了神醫穀時,他卻在海麵上見到了多日沒有見到的楚宣燁和榮王。
接下來的事情很順利,楚宣燁在碼頭上經過一番挫折,終於成功接到了蕭堇顏她們。結局算是很圓滿。
時光流逝,不知不覺期間,月滿樓留在了島上有三年的時間了。
“一切都安好,不用擔心。”給蕭堇顏把了平安脈以後,月滿樓收回了手。
“合奏一曲如何?”蕭堇顏挺著大肚子笑著問。
“好。”月滿樓笑著點點頭。
蕭堇顏所說的胎教,他也有興趣。要是孩子在娘肚子裏就能聽懂外麵的聲音,蕭堇顏肚子裏的孩子出來,還不是天才?
如此一來的話,他倒是願意收下兩個孩子作為徒弟,最好能氣死楚宣燁。
“哼。”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他準備和蕭堇顏合奏一曲的時候,楚宣燁氣呼呼地進來了。
“今天他們乖不乖?”楚宣燁一見到蕭堇顏,怒氣頓消,他笑眯眯地將手搭在了蕭堇顏的肚子上來回摸了幾把。
“還好。”蕭堇顏微笑著回答,臉上帶著慈母般的笑容。
“我們合奏一曲。”楚宣燁一邊說,眼睛一邊瞄著月滿樓,挑釁意味挺濃。
“好呀,我正要和月大哥一起合奏一曲了。”蕭堇顏笑眯眯地回答。
楚宣燁的臉頓時垮了,哼,該死的月滿樓,果然不懷好意。
不過,既然蕭堇顏提出來了,孕婦又最大,楚宣燁哪怕心裏再不痛快,還是笑眯眯地和大家合奏了一曲。
“公子,神醫穀的月牙兒小姐來訪,她在府裏……。”過來報信的月管家似乎有難言之隱。
“月牙兒?”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咋聽到,月滿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她來幹什麼?”月滿樓冷淡地問。
“月牙兒小姐說,公子說話不算話,是個小人,是偽君子,她要將公子大卸八塊。”月管家哭喪著臉,終於將話說完了。
“月滿樓,你在外麵惹了什麼風流債,居然讓人找上門來?”在場的楚宣燁聽到月管家的話,簡直大快人心,他轉頭溫柔地看著蕭堇顏挑撥,“媳婦,你聽到沒有?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家夥平時看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實際上,他就是個人麵獸心,背地裏還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小姑娘,而且還是那種騙了人就跑的東西。”
對於他的胡說八道,蕭堇顏沒有當一回事,月滿樓更是徹底將他忽略了。“暫且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