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紅裝,別誤會這不是張家嫁閨女也不是李家娶媳婦,因為紅裝非紅妝,說到底也不是因為人家主人家喜歡自個兒家中喜氣洋洋的,所以毫不誇張把自家建在湖心亭的宅子前三條通往岸邊的竹橋上鋪上了大紅的綢子,上岸之後又隨便將紅地毯多延伸了一裏半裏的,這根本也就不算什麼,紅妝閣若是都失去紅裝又何來的臨汾第一媒之說。
在臨汾城,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老百姓隻要家中有著待嫁的女兒或者是待娶的兒子,那麼他就不可能不知道‘紅妝閣’,紅妝閣是什麼地方?臨汾第一媒沈紅妝居住的地方!沈紅妝是誰?自然是那位長得國色天香,說起話來舌璨若蓮,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哭起來梨花帶雨,自十四歲第一次說媒開始,到今日整整五年從無一次失敗,經她撮合的男女無一不是恩愛有加和睦幸福,若硬要說這不足之處那便是,這紅妝姑娘隻認真金白銀,管你是天上飛的鵝還是地上跑的鴨,隻要你給的不是她想要的數,那麼不好意思,門就在哪兒,慢走不送。不過,說到底,這紅妝姑娘也是個好人,若是有哪家實在窮的厲害,她收到媒金也是極少的,但,前提是,你的兒子或者是女兒得合了這小姑奶奶的眼緣,要不然,管你是金枝玉葉還是仙女下凡,她沈紅妝一概不理!
十五六歲的緋衣丫頭從裏屋出來,拽著胸前的小辮兒,走到窗前朝著榻上的嬌人兒福了福身子,然後俏皮的抽去榻上人兒手中的書卷,笑道:“紅姐兒,水好了。”
榻上女子生的極美,柳眉鳳目,瓊鼻菱唇,嘴角微微上揚著,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一身大紅的單薄紗衣裹住冰肌玉骨,裏麵就著了件同色的兜兒配著長長的百褶裙,那胸口處繡著一簇嬌豔的牡丹,若隱若現的如玉肌膚在那大紅色的映襯之下撩撥的人心生異動。絲緞般的青絲散在肩頭,隨著她單手支頭的動作灑在榻上,紅色的衣,黑色的發,白皙的肌膚,上天似乎特別垂憐她,將世間所有女子想要的美好盡數給了她。
“你這丫頭,可看夠了?”青蔥玉指勾起自家丫頭的下巴,唇畔帶笑,鳳目流轉間瀲灩的眸光猶如秋水生漪美的驚心動魄。
被沈紅妝這麼一逗,琉璃可算是收回了心神,吸了口口水,依舊覺得自家小姐美的不像話:“紅姐兒,你說那些男人是不是都瞎了眼了?你生的這麼美怎麼就沒有一個看上你的呢?”
她就不解了,她家紅姐兒可算得上這天上少有地上少見的妙人兒,為什麼她去替那些人說媒的時候,那些個男的竟然沒有一個會看上她的,有時候當那看那些人好心眼也好的公子時,她都忍不住生出一種衝動——敲暈那些歪瓜裂棗的新娘子,然後將她們紅姐兒送花轎……隻不過,這些也都隻是她無聊的時候自顧自的想想,讓她付諸現實,不好意思,她很忙。
沈紅妝慵懶的從榻上下來,晚秋的天兒還是有些涼的,可是她卻好像不怕冷,穿的很是單薄赤著的一雙蓮足,就那麼踩到冰涼的地上。
“每個人都有命中注定的那一個人,與皮箱無光,不看我雖美,卻忘了在情人眼裏,對方的美是誰也及上不上的,琉璃,紅姐兒還想著你最近表現不錯,想要獎勵你一番,沒想到到現在為止,這般簡單的問題都沒有想清楚,當真有違媒道,若是你在像你這般下去,咱們紅妝閣可就的關門大吉了。”
挑開珠簾走到浴桶邊上拭了拭水溫便褪下身上的衣裳坐入熱水之中,掬了把泛著香氣的浴湯玩弄著水中打著轉兒的花瓣兒,嘴角的笑容愈發的明媚起來。
聽到沈紅妝這話,琉璃有些不自在,隔著紗縵看著浴中的美人兒,紅唇一撅麻利的收拾起屋子來:“紅姐兒,說起來也是奇怪了,為什麼你說了這麼多樁婚事,卻沒有任何一家出過什麼岔子,為什麼一到我這兒就什麼都變了?”
她就不懂了,明明紅姐兒說的時候坐的時候她都在一旁看著,從未見她私藏過半分,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話同樣的事兒她做出來卻沒有一個人相信,說媒一年好不容易成了一樁吧,結果成親當天那該死的新郎居然帶著自家的丫頭私奔了,媒人紅包沒拿到不說還被兩家的人趕了出來,現在隻要一想到這事兒她就氣的肝兒疼,時不時的想要抽那男的兩巴掌來解解氣,隻不過那人私奔了之後一直沒有回來,讓她想要揍人都找不到方向。
沈紅妝就著水玩弄著自己的長發,笑道:“嗬嗬,琉璃啊,說媒這事兒可是個技巧活兒,紅姐兒我說媒無數卻從未有過失敗,其實不是紅姐兒有多能說,而是你要用心去看,看看兩人是不是值得撮合的,那麼這一對準能夠相守白頭,反知,若是同你一樣隻顧著看對方的顏麵,那麼那親事也定然長久不了。”
“哦!”琉璃隻當做耳旁風,手上不停的做著事兒。“紅姐兒說的話明明那麼簡單,到我這兒怎麼就變得這麼難了?”
沈紅妝抿唇一笑,剛想開口說什麼便察覺到不對勁,麵上一冷用力拍著水邊,水花四濺,而同一時間她借著水花的遮擋飛身而起倏地卷起衣衫,當水花落下之時,她已經穿好了衣裳,若不是那一頭滴著水的長發,那麼一定會讓人覺得她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踏入浴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