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王妃你可算是回來了,趕緊進去看看吧!”
鳳非鸞才踏上王府門口的石階,喜兒就從裏邊衝了出來,一邊嚷嚷著一邊挽住她可勁兒的朝府裏邊拖。
“停停停!”鳳非鸞眉間打了一個結,頭疼的揉揉額頭:“你可別告訴我,我不過是出去了小半日府裏邊就又出了事!”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兒已經折騰的她一個頭兩個大了,要是在搞出點什麼麻煩她真的就該一頭撞死了。
“呸呸呸!”喜兒輕啐了口,不滿的嗔道:“哎呀王妃,哪有人這樣觸自己黴頭的!”
“切!”鳳非鸞白了喜兒一眼,順便拍下自己臂彎的某雙爪子,提步上前:“本王妃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啊?你還真當本王妃是烏鴉嘴啊!”
“人家不是擔心你嘛!”喜兒嘟囔了句,咂咂嘴:“王妃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王爺他……咦?王妃,這位老伯是誰啊?”
終於是發現他了存在了麼?
秦霄欲哭無淚,他明明就是跟著鳳家丫頭一同回來的,那丫頭在哪兒跟她嘮嗑了半天硬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原本他還以為是她嫌棄他寒酸不願意直接就忽視他來著,結果這會兒他才發現,不是他忽視她,也不是嫌棄他寒酸,而是他高估了她,她壓根兒那眼神兒就不大好使!
鳳非鸞聞言扭過頭,摸了摸下巴噙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道:“他啊!嗬嗬,他是你們家王妃我撿回來幹苦力的,別看他年紀大了,可是力氣大得很,是個做事兒的好手,你就看著給他安排吧!”
言罷某人擺擺手大搖大擺的跨進門坎。
哼!叫他在屋頂隨便恐嚇人,她鳳非鸞可是個實打實的小心眼,今天她就告訴他什麼才叫做,我的地盤我做主!
幹苦力的?
秦霄一臉豬肝色恨不得將她丟到溏子裏去喂魚,死丫頭,跟她那冰塊夫君一樣,就知道欺負他老人家,敢情他老人家就是給她們尋開心的不是。
“老伯?你沒事兒吧?”
喜兒看著鳳非鸞那歡快的背影和眼前一臉鬱卒的秦霄,眉間是慢慢的不解。
她怎麼看眼前這個老大爺也不像是個大力氣的人啊,這樣的人能夠看苦力嗎?要是鬧出人命那王府豈不是又要背上一條‘壓榨老人’的罪名?還是算了,她還是替老人家尋個輕鬆點的工作,可千萬別出了事兒才是。
“嗚嗚嗚……小姑娘,老人家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心底善良的小姑娘,其實老人家我剛剛是騙那位姑娘的,老人家我無兒無女從大老遠前來投奔親戚,誰知道親戚嫌棄我是糟老頭子,又說老人家我年邁多事不願意收留我老人家,結果這來來回回的,身上的銀子也花光了,僅有的幾樣傳家之物也被路上的歹人掠了去,老人家我在路上遇到那位姑娘,將她氣度不凡便厚著老臉讓她可憐可憐我老人家,給老人家我一口飯吃,老人家我怕她拒絕就告訴她老人家我雖然看著瘦小,實際上力氣大得很,什麼髒的累得活兒都能幹得……可是實際上……”某老頭哽咽不已:“可是實際上,老人家我……已經……已經整整三日未吃過一口清粥,現在走路都是打著晃兒的……哎,不中用了哦~”
他是沒有說謊的,他本來就是無兒無女,雖然說有一個外孫,可是這個外孫不願意經常見到他,他自然隻能自己想辦法,他也的的確確三日沒有喝過一口清粥……嗯,好像不止三天,應該是五天……不,或者是七天……沒辦法,他老頭子一向是喜愛吃肉,對那些清淡小菜沒興趣……但是他覺得,這些話都是廢話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跟別人說出來,所以,他就不勉強小丫頭聽他說‘廢話’了。
……
秦霄說的異常可憐,雖沒有聲淚俱下一表自己心中委屈,但是那暗自神傷自我埋汰的話讓喜兒聽得是感觸萬分,不由的心中泛酸眼中帶淚,想起了自己那已經化為白骨的爺爺。
伸手在衣袖裏摸了摸,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銀兩,無限同情的走到秦霄麵前,毫不猶豫的將手上的荷包遞到秦霄手上,當然毫不猶豫的前提是……忽視那緊緊盯著荷包的糾結小眼神和抓著荷包不肯鬆開的那雙爪子……
“老伯,這些銀子原本是喜兒打算用來添置新衣裳的,但是老伯你似乎比喜兒更加需要這些銀兩,喜兒現在就將這些銀兩贈給你,這些銀兩應該足夠你尋輛馬車回去故鄉了,你還是回自己家鄉去吧,王府的工作雖然不累,但是老人家你畢竟年紀大了,可不能這麼勞累下去了。”
奇怪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這銀子可是她攢了好幾個月才省出來的,這眼看著年底就到了她還想穿的美美的,這麼一來她不久隻能繼續穿舊衣裳了?她已經好幾年新年都沒有穿過新衣裳了,她今年不要在這樣了,……嗚嗚嗚,她能不能收回剛才的話順便將銀子拿回來啊?
秦霄看著手中的東西,在看看喜兒那糾結鬱卒的小表情,瞬間玩心大氣,昏黃的老眼中淚光閃閃:“喜兒姑娘你真是好姑娘,老人家是幾生修來的福分才能遇見你和王妃這樣的好人,老人家我先謝謝喜兒姑娘了!”
雙手一伸,顫抖的手指準確無誤的抓住荷包的係帶,用力拉了拉,沒有動靜,再用力拉拉,還是沒動靜,於是乎老人家淡定了,抬起頭淚眼婆娑:“好人有好報喜兒姑娘是大好人,老天一定會保佑喜兒姑娘日後找到一個好夫君嫁給好人家的。”
說著話,指頭飛快波動,喜兒隻覺得手腕一疼,猶如這繡花針刺了一下待回過神來,自己緊緊拽著的青色荷包已經到了某個老頭兒的手中,而某個老頭兒正毫不客氣的將裏麵的碎銀盡數抖出擱進懷裏,然後再將空空如也的小荷包送到她的麵前,笑的很是開心。
“喜兒姑娘,你把銀子都送給老人家了,這荷包老人家還是還給你吧,省的到時候你還得自己重新去繡一個,真真兒的是浪費。”
“……”
結果毫無重量的袋子,喜兒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就那麼生生的哽在那兒。
“嗬嗬嗬,喜兒姑娘,老人家還有幾句話想說,不知道喜兒姑娘介不介意。”
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過了好半響喜兒終於尋到了自己的聲音:“您說,喜兒聽著就是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
“其實吧,老人家我的故鄉早已經沒有了親人,這次來臨汾之前老人家我就將那家裏的老宅子變賣了,所以這會讓老人家我回故鄉還不是回去都沒啥區別。而且啊,老人家瞧著喜兒姑娘和王妃都是大好人,所以老人家我就決定了,從今以後老人家我就在王府住下了,不管多累多苦的活兒讓我老人家去做,老人家我都願意!”
秦霄眉開眼笑,饒有興致的看著喜兒那張千變萬化的臉,在鳳非鸞哪兒受到的打擊此時終於回來了一點半點。
“哦,對了喜兒姑娘,外邊有些涼了,老人家我年紀大了在外邊兒站著有些冷,所以就先進去了,你雖然年輕,但是最近的天真的有些冷了,你還是早些去歇息吧,可別染上了風寒。”
說吧,抖抖衣袖不帶走半片雲彩,瀟灑至極。
喜兒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就連秦霄走了她也沒有眨半下眼睛,腦子裏被秦霄的一襲話轟的亂七八張一時半會兒轉也轉不過來。
“哦,喜兒姑娘!”本來已經踏進門檻的秦霄突然從裏邊伸出腦袋,對著喜兒燦爛一笑:“謝謝你的銀子,老人家我就先進去了。”
隻一句,喜兒的漿糊腦袋瞬間清晰。
他說他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還說他家的老宅子已經變賣了,而他如今的打算則是——留在臨汾,留在俊王府……
“啪!”腦中的某根筋瞬間斷裂,喜兒呆滯的目光轉為熊熊烈火。
娘的!他不會回鄉去那麼她給他的銀子,他為什麼要收下!那可是她攢了好幾個月才攢出來的!居然就這麼白白的送給他了!這個該死的老騙子!
“啊啊啊!”
於是乎俊王府門口的上空華麗麗的響起了一陣歇斯底裏的女高音……
……
“秦叔,你再去看看王妃回來了沒有。”
碎雲軒裏君無痕皺著眉頭,朝著侍立在一旁的秦滿第二十七次吩咐。
“誒,好咧,老奴這就去。”
秦滿嘴裏應著,人已經站在門口張望,結果還是空蕩蕩的半個鬼影子也沒有,就更別說人了,暗自歎息了一聲轉身走到君無痕身旁,規勸道:“王爺,這都下午了要不然你先吃點,老奴讓廚房吧王妃喜歡吃的飯菜都準備著,到時候她回來之後立馬就能吃,不會餓著的。”
“還沒有回來嗎?”君無痕低語了句,言語之間藏不住的擔憂和失望。“本王身子不便已經拖累了鸞兒,如今府上出了這麼多事情,本王什麼也忙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回府之後陪著她,也隻有這樣本王才不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他還以為自己沒什麼好在意的,可是到底他也隻是個凡人,還是會去多想,他真不知道自己這樣拖累她,還有什麼資格再去要求得到的更多。
“王爺……”
見到這樣的君無痕秦滿忍不住心疼,這麼多年他一直守著他,看著他獨自一人孤孤單單的活著,好不容易王妃出現,那樣一個人帶著太陽一般嬌豔的光芒走進了王府,慢慢的將那些光和熱帶給了他,讓他有了些生氣,可是這才多長時間,府裏就開始不太平了,而好不容易才有些放開自己的王爺又變得自卑孤寂,且,比以前更甚。
“王爺,老奴知道您心疼王妃,可是王妃她也是心疼您的啊,如果王妃待會兒回來之後知道您為了等她到現在都還未用午膳,她定然會生氣的。”或許不止生氣那麼簡單,畢竟他們家的王妃要是彪悍起來還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