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由來,冷衣雪在月光下想起了展曜瞳。冷衣雪逃跑的時候,展曜瞳在她的腦海裏浮現了片刻。
盧娜和莫伊還在前麵疾跑。
集中營有多大,從這裏跑出去還要多久,好漫長,比冷衣雪這一生還要漫長。
身後的士兵不斷放槍,緊追不舍,冰冷的恐懼一直占據著冷衣雪的頭腦。
三個人聽到後麵槍聲不停歇,不斷有子彈從自己的身邊飛過,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逃跑。
遠處拿著手電筒追趕的士兵們逐漸變成了陰影,這些人影極其黑暗,看上去就像是在她們身後濃重暗影中戳出的黑洞。
冷衣雪費力喘息,她很累了,可是絕不能停下,她在和生命賽跑,一旦停下就是死。
盧娜和莫伊體力比冷衣雪好的多,看到冷衣雪落後,就伸手幫助她,拽著她一塊跑。
“我不行了,我跑不動了!”冷衣雪的頭頂上又“嗖嗖”飛過幾顆子彈。
冷衣雪的恐懼比盧娜和莫伊更甚。
她一個現實世界和平年代出生長大的人,不像盧娜和莫伊一直在末世世界的混亂下掙紮。冷衣雪第一次經曆這樣的槍林彈雨,子彈從周身飛過,好幾次都擦中了她的黑裙子。
她像身處在嚴寒中那樣顫栗不停。
葛麗娣的死去仿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在子彈的穿梭下,冷衣雪的時間概念都被模糊,隻記得自己跑了好久。她不想再跑下去了,子彈組成的光網已經威懾住了冷衣雪。
周圍還是很昏暗,冷衣雪感覺盧娜的手摁住她,把她推倒,躲避子彈。
冷衣雪摔倒以後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翻到前麵去。霎那間,周圍的一切都暈頭轉向。
盧娜在向前撲倒,不過她很快就站起來,同時和莫伊一起拖起冷衣雪。
她們一行三人已經丟盔卸甲,子彈早就打光了,槍在奔跑時候因為太累贅而丟棄。
即便有月光,周圍還是很黑,冷衣雪跑起來有一種朦朧模糊的感覺,她感覺到盧娜和莫伊在拽著她往上爬,她意識到她們在翻牆,而自己的不作為,會拖累她們。
還是被冷衣雪猜中了,“容器”集中營在短時間內湊不齊這麼多人手,所以抽調了哨卡上的人手抓捕冷衣雪她們。
集中營的圍牆附近原本應該有很多人巡邏,並且圍牆上的了望台有士兵的狙擊點。現在,這些人都不在原來的崗位上,都在她們身後追著她們。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溫順的“容器”做起瘋狂的事情,多少男人也阻擋不住,也完全沒有想到這次十二個人的反叛會這麼棘手。
冷衣雪意識到自己在拖累她們,她咬著牙自己往牆壁上爬。先頭的盧娜已經騎在牆頭上,正在翻過鐵絲網。
來時的路,冷衣雪那時候雖然昏昏沉沉,可還是記得,過了這一道牆壁,前麵還有一個哨卡。
哨卡上設置了路障,邊上還有狙擊槍。冷衣雪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議論上個月有“容器”逃離營地。
冷衣雪跟著盧娜和莫伊翻過牆頭,繼續往前逃亡。
冷衣雪往後看了一眼,士兵們也在陸陸續續的翻過圍牆和鐵絲網,冷衣雪隻能看見他們的影子。
翻過圍牆以後,和第二道哨卡之間有一大片的平地,平地上鋪設著草坪。
身後的子彈還帶著火光在她們周圍穿梭,卻沒有擊中她們,這多虧了盧娜,她對於被追擊時候的逃避很有經驗,一直帶著她們躲子彈。其實也不能算是躲子彈,而是反向預判,或者說是一種走位。
冷衣雪覺得自己的喉嚨口有血腥味,她跑得實在太累了。從來都沒有那麼累過。冷衣雪的心“砰砰”直跳,心髒像擂鼓,她恐慌極了,難受極了。冷衣雪的兩條腿就和灌了鉛一樣,隻是機械的邁步。
她們起碼跑了好幾公裏。
周圍很冷,現實世界是初春,而末世世界卻是隆冬。
奔跑中的冷衣雪不斷哈氣,嘴裏的氣息遇到空氣凝結成水汽。“容器”集中營的氣溫比外麵高了不少。
冷衣雪感覺自己即便這樣跑,也會被凍死。事實上,因為快速奔跑不得不狂喝冷風的冷衣雪都快凍吐了,渾身像是無數根刺在緩慢而遲鈍的紮著自己,一下又一下永遠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