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涇陽縣,伍子山山區。
連天大雨終於歇下來,天才剛剛亮,李富山家的婆娘早早起了床上山。
家裏的幹柴快燒光了,要趕緊上山拾點柴回來,趁著天放晴曬一曬,省得到時候家裏斷了火。
雨停不久,富山嬸的膠鞋上沾了爛泥,走起來墜墜的很難受。不知道是不是連繼大雨的原故,這個六月的清晨,山裏冷嗖嗖的,刮骨一樣的寒。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山路上,衣服都讓雨水沾濕了,很難受,心裏沒來由生出一股怨氣。
於是她開始一路走一路罵,罵她男人沒用還好吃懶做,家長裏短的全靠她這個女人家把持,前天李四偷了他家的雞,他個慫包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結果越罵越不解氣,越罵還越來氣,富山嬸挺想抹兩把眼淚,可是早上的稀飯太稀,走了一截子山路後,米都耗沒了,光剩下了水,尿也就有些急。
她停下來看了看四周,沒人。
於是找了個草窟子,解開褲子蹲了下去。山裏雜草太多,紮得又癢又難受,她不耐煩的往後揮了揮手,入手一片的油膩,惡心得臉都糾了起來。
“哪個缺德鬼,扔得啥呀這是!”
富山嬸回過頭,發現手上纏著把黑色絲線,濕乎乎,油膩膩的,另一頭還拖在草窟子裏,不知道連著什麼。滿臉嫌棄的扔掉髒東西,手在樹上蹭了蹭,提起褲子就走。
然而她剛走出沒多遠,腳下一絆,連翻帶滾的又跌了回去,傷倒是沒傷到,不過舊衣服上髒了一身泥,也挺讓人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她的手又按上了那團黑色絲線。
富山嬸無意義的罵了一聲,重新爬了起來。
她這次走得注意了很多,山路雖然泥濘,但村民進出走慣了的,按理不會有東西絆腳。
注意力集中在前麵的路上,冷不防的腳下又是一絆,富山嬸哎呦一聲,又滾了下去。
仍然是跌到了草窟子裏,手沒按上什麼,結果臉栽了上去,油膩的惡心糊她滿臉,偏偏還有一股濃鬱的魚腥味鑽進了鼻子。
“呸!”她吐掉一口唾沫,罵了聲晦氣,表麵上看仍有些潑辣,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不對勁呀!剛剛明明看得仔細,沒東西絆腳啊!
眼神落在那一團雜亂的黑色絲線上,臉上還帶著腥味,那腥味似乎能從鼻子直接鑽進大腦裏去,很有點上頭的意思。
她鬼使神差的靠了過去,伸手拔開了絲線後麵的草窟子……
正午時分,山下正聚集著一群村民交頭接耳,時不時會有人往山上看一眼。
村民們正在議論什麼,聲音被壓得很小,但仍然能聽到一些支離破碎的信息。
富山婆娘瘋了,差點把富山掐死……
山裏有寶貝,玉的……
前些天山裏聽到有人哭……
“下來了!下來了!”
一個年輕人從山上跑下來,激動的喊著。
村民們被嚇得擁擠在一塊兒往後縮,有膽小的人已經連滾帶爬的往回跑,隻是跑了幾步,又按奈不住好奇,回過頭繼續看。
村長李富春不滿的嚷嚷道:“富貴家二子,你瞎喊什麼?嚇死個人了!”
二子難掩激動和興奮:“春子叔,我全看見了,跟活人一樣的呢,那指甲老長了,看著可真帶勁!”
“說什麼胡話!”李富春怒斥道:“什麼跟活人一樣?你闖見鬼了吧!”
二子興奮道:“不是鬼,是個當官的,古時候當官的,頭發有這麼長,全散了。”
他伸手比劃了個差不多一米的長度,繼續道:“是屍體,我估計是山上的古墓被衝開了,屍體被衝下山來,富山嬸就是被那東西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