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進入苦海之後,也隻說了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餘弦能夠在苦海橫渡兩個來回,不是說他比佛陀還要厲害,也不能說明苦海是有岸界的。苦海無邊所說的苦海,是眼前這有形苦海,所引發的心中苦海,是無形無相的存在,代表陰陽兩界中,最為霸道的心劫。其危險程度,甚至遠勝紫色大天劫,凡人沾之一點,都免不了永世沉淪的下場。
餘弦隻是從苦海上空飛過,卻不敢真正去經曆那種苦海心劫,否則就不是救修禪了,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他用了一個月時間,在苦海上空不知道飛掠了幾個來回,終於有一天,他站在霜雪之崖上時,心中突然出現悸動,再也不能逗留地府了。
於是在他的麵前,灰暗迷霧緩緩打開,一座小橋出現在眼前,上橋之處,立有一座石碑,上書馬鞍橋三字。
由地府入陽間,要麼經奈何橋入輪回轉世,要麼經馬鞍橋反闖鬼門關,除此之外,再無第三條路可走。
因此當餘弦打算回陽間時,馬鞍橋自然在他眼前出現,這也是陽間對未死之人的接引。
“江流繞轉過龍口,摘星需登樓上樓。”
破二境經曆心劫的定境中,師父曾留下這兩句讖語,被餘弦緩緩念出。可是馬鞍橋出現在苦海岸邊,霜雪崖上,哪裏來的江,哪裏有龍口,天上何來星辰,地上何來樓閣?
餘弦的心又顫動了一下,發自靈魂最深處,能夠與他形成這種共鳴的,全天下隻有一人——身負三生劫的薑若雪!
馬鞍橋已經找到,餘弦坐擁華清池鬼門關,隨時可以回來破解讖語,因此他不再猶豫,踏步上了馬鞍橋。
陽間已是月餘時間過去,深冬到來,寒涼徹骨。華清池畔掛滿白霜,餘弦的肉身卻盤膝坐在池畔,呼吸綿綿若存。
下一刻,肉身口中輕吐一口白氣,餘弦的眼皮眨了眨,終於緩緩睜開。
薑若雪沒想到他突然就醒了,伸出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有些慌張的縮回。
他看著她,她故意看著池水。
被小小算計以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麵。
“你醒了……”薑若雪幽幽道。
餘弦道:“我在地府感覺到你有情況,所以回來了。”
“抱歉,耽誤你辦正事了……”
“不存在的,”餘弦輕輕搖頭,伸手觸向薑若雪的肩頭,卻在手指與她接觸時,二人齊齊顫抖了一下。
“你懷孕了?”餘弦充滿了震驚。
薑若雪的臉微微暈紅,輕輕點了下頭:“你要是敢不認賬,我就……”
“啊!”薑若雪突然一陣驚呼:“餘弦,你怎麼了?”
華清池畔,餘弦輕撫著薑若雪小腹,熱淚盈眶。他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斷劍,輕聲道:“我在地府欠了人一條命,他求我幫他找一個人,現在找到了……”
“在哪裏呀?”
餘弦搖了搖頭,把薑若雪擁進懷裏,道:“我想,我學會珍惜你了。”
“怎麼學會的呀?”
“白青教我的。”
“那小小呢?”
“你們都一樣,一個都不能少!”
“真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