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傑本來打算去“陽城大酒店”請吃飯,這是陽城一家三星酒店,但陽春雪說他才剛剛攬到案件,手邊也不寬裕,就隨便在律師事務對麵的一家私人飯店吃了。
在等待上菜的時候,黎晴還在為唐人傑能不能收到律師費擔心,葉一帆看看陽春雪說:“陽總,要不要給小黎普及交通事故賠償的一些法例?”
“要說你就說吧,問我幹什麼?”陽春雪對葉一帆無感。
“好,謹遵領導之命。”葉一帆討好地說。
一年前,在華夏西京發生一起吸引全國眼球的交通肇事案,一個美院大學生開車去鄉下寫生,把一位橫穿馬路的農婦撞傷了,當時那農婦並沒生命危險,她試圖記下肇事車輛的牌號。這位叫關遠的大學生認為“農村人很難纏,以後的麻煩沒完沒了”,於是從車箱裏拿出菜刀,對著農婦連砍八刀,刀刀致命。最後,關遠因涉嫌交通肇事罪和故意被判處死刑。
這個案件引發的關注是空前,記者跟蹤報道,專家公開釋法,民眾街頭巷尾議論,網民互相攻伐。大學生為什麼殺人?他應該負什麼的法律責任?甚至有部分人對關遠殺人表示同情,他們認為:罪非一人。我們的家長、學校、社會乃至國家都有責任,由於該案影響巨大,久拖不決,也有憤怒的網民跟帖:“關遠不死,華夏法律便死!”
“葉老師,那麼你認為那個大學生為什麼要殺人呢?”黎晴很感興趣地問。
葉一帆掏出香煙,以前他抽煙從不給唐人傑,雖然唐人傑每次都給他,這次卻大方地扔給唐人傑一支,唐人傑也殷勤地給他點上。葉一帆接著便說:“小黎,你悟性還是不夠,我給你們說的這個案例的目的不是‘為什麼?’,那不是我們律師考慮的問題,那是犯罪心理學的問題,我想說的,那個大學生有必要殺人嗎?”
“是沒必要,畢竟肇事傷人,罪不致死!”黎晴惋惜地說,“農婦死了,一個優秀的大學生也沒了。”
“哎,你還是不明白。”葉一帆看向唐人傑,“小唐,你呢?”
唐人傑微笑著,其實他已經弄懂了葉一帆想表達什麼,不過他也佯裝不裝,謙虛地說:“請師傅指教。”
葉一帆看陽春雪也頗有興趣地望著,便洋洋得意地說:“我們那位‘優秀’大學生殺人的動機是‘農村人難纏’,他的本意是不想賠償或者他認為他根本賠償不起,‘還不如將其殺死’。其實,他的車應該有保險啊!有了保險公司的賠償,他擔心什麼呢?這幾年百姓收入增加,小汽車開始走入尋常人家,人們知道買車時不買保險是上不了牌照的,很多人卻不知道,出事故後如何賠償。如果關遠懂一點保險知識,知道在那個事故裏,他幾乎不用出一分錢的賠償,他還會故意殺人嗎?”
“哦,我懂了!”黎晴這回才真的是懂了,“葉師傅的意思是,小唐攬的這個案件,隻需要找肇事車輛的保險公司就可以了嘛。”
“師姐,你還不算太笨。”唐人傑嘿嘿笑道。
“你才笨,師姐我又不是律師。”黎晴白了他一眼,“以後我親戚朋友如果撞了人,我一定叫他們別故意殺人了。”
“哈哈!”葉一帆和唐人傑笑得前仰後合,江春雪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冰冷,淡淡地說:“不是以後,是有機會多普法,等撞人才明白這事理就晚了。”
“陽主任英明,我們法律工作者,有義務向民眾普法,杜絕事故的發生。”葉一帆急忙接口道,“有你這樣英明的領導,又這樣悲天憫人,心係陽城百姓,是正義律師事務所之福,更是我們的福氣啊!”
“師傅,要拍雪姐的馬你也私下拍嘛,不覺得肉麻喲。”唐人傑有些看不慣,直接出口,“如果都沒事故,那麼我們律師到哪攬案件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黎晴說。
葉一帆鬧了個大紅臉,還好江春雪給他解圍了:“葉律師是我們所的優秀老師,小唐、小黎,你們要懂得尊重老師,多想他學習,對你們有好處。”
“是,雪姐,我們一定好好學習,自強不懈。”兩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