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來的路上,唐人傑和徐曉嵐兩人一言不發,不是自己不想說話,是隨便怎麼說,她也沉默不語,作為律師,憑著自己天才的口才,唐人傑才不怕唇槍舌戰,怕就怕你丫沉默是金!他做律師,雖然時間不長,但自從一炮打響後,已經給十多家企事業單位做顧問,官司也打得不少,自認為閱人不說無數,起碼也是不在少數,但和楊曉玲一起一年多,她自信、獨立、漂亮,但他覺得始終沒有完全讀懂她。
進了市區,徐曉嵐直接下車,任唐人傑怎麼說,她也要自己坐車回事務所去,沒辦法,去就去吧,等辦好這樁案件就收手,老老實實實實辦案吧,曉嵐,你丫要懂我啊,我可是為我們兩個的前途——不,是為了他媽的錢途!
算了,等她再冷靜想想,晚上再好好勸說吧,說不定那時她就想通了。
徐曉嵐離開,正好便宜自己行事,唐人傑把車直接開去了一趟海信廣場,買了一套進口法國歐萊雅化妝品。找到邢紅的電話,給她打過去,“嫂子,晚上到你家來,想你做的地道川菜,最好炒個回鍋肉吧,我和洪哥喝兩杯。”
唐人傑此前給她介紹過幾個公證業務,收費都很高,公證員的管理和律師行業差不多,收入與個人業績有關,邢紅聽說唐人傑來找她,那自然是有業務來了,在那邊很高興,說:“你大律師,天天有山珍海味吃,哪看上我們老百姓家的粗茶淡飯?”
唐人傑有些自得,雖然執業才一年半,確實已經算是事業小小有成,也不謙虛地說:“現在流行私家菜,飯店吃的都是地溝油,隻有沒處吃飯的人才去酒店。”
邢紅在那頭高興極了,聲音都帶著濃濃的糖味:“那你來吧,我給學銘說一下,上次他媽媽從老家帶的臘肉還有一塊!”
晚上,唐人傑把化妝品給了邢紅,她非常高興,炒了六個唐人傑喜歡的川菜,說:“以後你們想吃什麼,就到家裏來,我做,外麵又貴又不好吃。”這倒是真話。
唐人傑和洪學銘喝了一瓶紅花郎,微醺中唐人傑將唐鳴祖的遺囑和那二十萬元的卡拿出來說:“有人讓我給她辦份遺囑,我知道這違反規定,沒辦法,大家都是朋友,這個卡裏有二十萬。
唐人傑說出二十萬時,洪學銘和邢紅的眼睛瞪大了,他們雖然貪,但這麼大數額恐怕還是第一次見到,邢紅略微猶豫了下,看了一眼洪學銘,洪學銘隻顧低頭夾菜,假裝沒有看到,唐人傑看到她的手都有些顫抖,把卡和遺囑收起來,嘴上卻說:“這個確實違反規定,我看看再說。你的朋友找到你,你又是學銘的朋友,也不能讓你為難。學銘,你說是嗎?”
唐人傑看到她假惺惺的樣子,心裏暗罵一句,裝什麼裝,又不是第一次,隻是這次數額大了點而已。以前給她的介紹的業務最多不超過五萬元,這種明明知道是假的,還給公證,大概她也是第一次,其他時間最多就是收點手續打點費用。另外唐麗娜給自己的是四十萬,如果說出來,不是嚇死你丫的,啊哈哈!
“你作主就是。”洪學銘更是提也不提,對著唐人傑說,“喝酒,讓她給你看著辦!”
其實,唐人傑自然知道,洪學銘夫婦都熟悉法律,辦一個這樣的遺囑承擔什麼樣的後果,他們知道,隻有利弊權衡,沒有辦與不辦。
1995年,飛機製造專業的營職軍官洪學銘轉業到區法院,開始在立案庭工作。立案是履行形式審查,有被告、有事實、有證據,屬於本院管轄就行。雖然沒學過法律,洪學銘也能勝任工作。誰知來年換了新院長,提出口號,“人人學業務,人人當法官”,洪學銘被分配到了長安路法庭辦案,偏偏他的書記員王金華也是部隊義務兵轉業。院裏人說:“看啊,一對外行如何辦案?”然而,年底總結,洪學銘讓全院人大吃一驚。他辦理的案件調撤率91%,正確率100%,也就是說在他手中,案件基本上都是調解結案或撤訴,僅有的幾件判決案件,當事人不服,上訴後中院也維持了原判。
洪學銘被評為“辦案能手”,在全市法院係統作報告。唐人傑不大相信,樹立起來的典型,十個有八個不靠譜。和他混熟後,有一次,唐人傑問起他的“光榮曆史”,他哈哈大笑,“這有何不可?法律就是一顆公正的心,我雖然沒學過法律,隻要秉持公正,查清事實的前因後果,就能解決當事人的糾紛,不怕辦錯案。”
想想也是,洪學銘在長安路法庭負責民事方麵的案件,離婚、繼承、借貸等鄰裏糾紛,確實沒有過多複雜的法律問題。洪學銘指導員出身,在部隊做政工幹部十多年,很會做人的工作。他勤奮,常常到社區和村裏去調查,有時還會拉上居委會、街道辦的人,共同做委托人的工作,90%以上的案件調解、撤訴結案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