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代會召開的前一天晚上,袁真正一個人在家看電視,門鈴響了,一開門,吳曉露笑得一臉燦爛,提著一袋水果走了進來。
袁真詫異說:“你這個大忙人還有空來我這裏?”
“我早想來參觀一下你快樂的單身生活了!”吳曉露說著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沙發上坐下了。
袁真注意一下她臉上的神情,說:“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來當說客的。”
吳曉露的確是為了吳朝陽的事情來的。
今天下午,吳朝陽特意到六樓看望袁真,他對著袁真用心地笑了笑,批評袁真離婚這麼大的事也不向領導彙報,讓他連個調解的機會都沒有,他還檢討自己高高在上,對袁真關心不夠。接著,他肯定袁真是個好同誌,為人正直清白,素質不低,就是脾氣倔了點兒,也很清高。這次追加了兩個幹部提拔的指標,他承諾袁真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袁真咬咬嘴角,心裏發出一聲冷笑。她已明顯感覺出,他的真正用意包裹在這一堆言不由衷的官腔裏。果然,吳朝陽似不經意地說,不光他對袁真的評價高,於書記也對她蠻欣賞呢!幾次對他提到袁真文章寫得有水平。這次黨代會,新一屆常委要搞差額選舉,袁真被抽去搞會務,她方便的時候跟於書記還有別的同誌吹吹風,讓大家的意願向他這樣開拓型的領導傾斜傾斜。當然,他這一票,也肯定是要投給於書記的。
袁真反問吳朝陽:“你認為我和於書記的關係不錯到這種程度了嗎?”
她並明確表態,自己厭煩做這些事。吳朝陽麵色沉鬱,批評她經不起表揚,並說互相幫助是同誌之間應該的嘛!
吳朝陽板著臉回到辦公室,氣咻咻地給吳曉露打電話,讓她給袁真做思想工作。
吳曉露看著袁真,笑了笑,說:“到底是我的表姐,目光敏銳,冰雪聰明!唉,你怎麼那樣跟秘書長說話呀?人家是一片好心。你這樣得罪了領導不說,搞得我都好沒麵子!”
“哼,想利用我,沒門。他暗示我去黨代會上替他吹風,這是非法活動知道嗎?我最氣不過的是他竟那樣想象我和於書記的關係,認為我可以影響於書記的態度!其實我剛隨他上來,和於書記也不過見到一次,就是於書記也喜歡詩歌,和我談論兩句,就認為於書記對我有啥意思,真是的!”袁真說著臉都紅了。
“你看你氣成這樣子,別人認為你和於書記關係好,有什麼不好的?你成了於書記的人,別人還敢小看你?提拔也不成問題了,好處多得很呢。再說你現在是單身女人,你有追求的自由,於書記呢也夫妻關係不好,聽說正鬧離婚。你別說,你們還蠻般配呢!就是成不了眷屬,做個紅顏知己也不錯啊!”吳曉露忽然有了個主意,促和袁真和於書記,對她,對自己都有好處,起碼自己就可以不用再死守吳朝陽這棵大樹了。
袁真狠狠打了吳曉露一下:“越說越離譜!我警告你啊,少跟吳朝陽攪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你還嫌別人說你說得不難聽啊!”
吳曉露不以為然地說:“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呢,說又怎麼樣?說明我還有被人說的價值,說明別人嫉妒。再說了,誰不背後被人說,誰又背後不說人?即使像純潔正直守身如玉的你,不也一樣被人議論?”
袁真倏地警覺起來:“議論我什麼?”
“還不就是說你和於書記關係不一般。要不是有這樣的輿論導向,秘書長也不會有請你吹風的想法。依我看,你還不如就順水推舟,就湯下麵,秘書長那裏呢先答應他……至於於書記那裏,既然他們說你和他好,那你就和他好,又怎麼樣?即使不是真好,你也做出好的樣子來!其實說你的人都是酸葡萄心理,躍躍欲試的人多得是呢!” 吳曉露試圖慫恿。
“你要這樣想,說叫你太不了解表姐了。”袁真莊重地說,“如果我是這樣的人,就不離婚,就和你一樣,外頭伐木無數,家裏頂梁不換。”
袁真後半段話就有些諷刺意味,吳曉露也不生氣,微笑道:“不是我不了解你,是我關心你,耐心耐煩做你的思想工作,讓你開竅!我知道官場上的女人不易,你不傍個有權勢的男人,想一路走順?做夢去吧。你以為我真不在乎別人的議論?這是沒辦法,是現實逼得我這樣做的。你啊,都什麼時代了,難道還想當貞女?”
“我並不想當貞女,可我要尊嚴!” 袁真實在忍受不住吳曉露的無恥,她瞪著吳曉露,大聲叫了起來。
“你以為隻有你要尊嚴,我就不要尊嚴嗎?要權沒權,要錢沒錢,要關係沒關係,要人緣沒人緣,你哪來的尊嚴?”吳曉露聲音一如繼往的平整,但心裏也是波瀾壯闊,袁真被噎住了,吳曉露的話像一塊石頭梗在她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