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欒誌農暈了過去,黃南巋然不動,衝督察隊員挑了挑眉毛。
督察隊員心領神會,將欒誌農架坐在椅子上,悄悄地附耳道:“欒局,這休克的招數今天不好使,還是趕緊醒過來交代下吧,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欒誌農本想采取裝死之計,好多爭取些時間,等住進醫院,就有機會給自己的後台打電話求援了。
督察隊員的話,徹底擊碎了他的僥幸之心。
欒誌農依言睜開了眼睛,黃南看到眼中,肚子裏暗笑,揶揄道:“欒局長,醒過來了?那就繼續審問嫌犯吧。”
欒誌農連連擺著手推辭:“今天我的身體不舒服,就讓他們審吧。”
轉過頭卻給寬下巴遞過去一個威脅的眼神,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假如不按我的安排走,我會讓你萬劫不複。”
黃南也把目光投向了寬下巴,看看他是個什麼態度。
寬下巴心裏一陣罵娘:“麻麻皮的,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整我啊。”
他“啪”地一個立正,向黃南敬禮道:“報告黃局,我們都是欒副局長的下屬,我現在要向組織反映,這次抓捕不合法,審訊也不合法。這是欒副局長以權謀私,公器私用。”
“你,你血口噴人。”欒誌農怒目切齒地吼道。寬下巴竟敢臨陣倒戈,不,這貨從來就沒有跟自己一心過。
“是嗎?你反映的這個情況很重要,要詳細地向組織彙報。”黃南讚許地點了點頭,表示對寬下巴的支持。
“欒誌農,請跟我們走,配合我們的調查。”督察隊員適時說道,伸手做了請的姿勢。
前後不到三分鍾,稱呼上就從副局長變成了直呼其名,傻子也能想到接下來的結局。
欒誌農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他想起了自己接到的莫名電話,告訴他劉昱來中州並且住在皇冠酒店的消息。當時他激動得摩拳擦掌,暗罵劉昱是自投羅網。
現在再思索一遍,他特麼地發覺自己才是自投羅網,被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年輕人擺了一道。
“他這麼年輕,為什麼能有這麼大的社會能量?我為什麼會與他為敵?”欒誌農心中一團亂麻縈繞,暗暗想道:“都怪自己太過膨脹了啊,不但別人不能惹我,也不能惹我的親戚,或許這就是我的致命之處吧。如果人生能夠重來,我絕對不會再捅這樣的馬蜂窩。”
欒誌農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等待他的將是組織上的調查。
“警官先生,我還在這裏銬著呢,你們還審不審哪?千萬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啊。”受到冷落的劉昱喊了起來。
寬下巴連忙上前打開了他的腳鐐手銬,一臉真誠地道歉:“劉先生,我們工作中存在失誤,讓您受委屈了,請您多多海涵。”
黃南緊繃著的臉皮也放了下來:“你小子現在能量大的很呐,國安局的,省裏的,都來找我討說法,你這麼能,你咋不上天呢?”
“哈哈,誰讓你禦下不嚴呢?這個鍋你不背誰背啊?”劉昱晃悠著手脖子笑道。
“趕緊,跟我去辦公室,好家夥,這些人差點沒把我的桌子給掀了。”黃南拉著劉昱就走,快走出審訊室了,又回頭對寬下巴道:“對了,這次你的表現不錯,去找組織上如實彙報下欒誌農局長平時的情況。他這次是做錯了事,但不代表平時都做錯了,我們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嘛。”
“是,是。黃局長,我一定如實彙報。”寬下巴將“如實彙報”四個字咬得很準,表示充分領會了黃局長的言外之意。
單憑欒誌農抓捕劉昱這一件事,是無法拉他下馬的,最多也就是個警告處分罷了,隻有把他平時的違規受.賄的實錘提供出來,才能徹底扳倒他。
“很好,你叫什麼名字啊?”黃南淡淡地誇了寬下巴一句。
寬下巴激動得語無倫次起來,匆忙把名字報給了黃南,並且一再表態會在黃局長的領導之下,努力工作,不辜負群眾的重托。
在體製內混日子的人都知道,大凡上級領導突然問名字的時候,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得罪了他,打算打壓這人,另一種就是表達欣賞,想提供進步的機會。而寬下巴明顯地屬於第二種,他怎麼能不欣喜異常?
他在想是不是要感謝一下欒誌農,要是欒誌農不安排他抓捕劉昱,恐怕自己永遠都不會有出頭之日。
激動之餘,他又慶幸沒有真正得罪劉昱,否則他的結局隻會比欒誌農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