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著頭上了車,薑暖挨個掃了她們一眼,終於說出了一句讓她們安心的話來:“都跟著我回家吧。”
騾車慢悠悠的走了起來,離著品香樓越來越遠,那三個女人幾乎是同時的呼出一口長氣來。麵上僵硬的表情也跟著緩和了幾分。還是那個歲數大些的婦人先開了口:“跟做夢一樣,幸虧是遇到大小姐您了。”
點了點頭,薑暖沒有說話,騾車有規律的搖晃讓此刻的她很安逸,所以她把身子靠在了身後的車廂上閉了眼想小睡一會兒。
擠在一側的三個女人互相對了一下眼神,又都緊張起來。“大小姐,我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石榴小心翼翼地問道。被賣過的身份,她們都是被家人遺棄過的人,心中的自卑感是顯而易見的。因此,一看到薑暖現在的樣子,隻閉了眼不說話,她們便會自然地想到自己身上去。
“我隻是累了。”聽出那聲音裏的謹慎,薑暖費力的睜開眼坐直了身子:“這段日子一直很忙碌我休息的有些少。趁著路上這點功夫養養精神。”盡管不想說話,她還是很耐心地和她們解釋道。怕自己太過安靜嚇到這些禁不得半天風吹草動的女人們。
“哦,那您接著睡吧。我們不說話了。”聽見薑暖並沒有嫌棄她們幾個人的意思,石榴便踏實了許多,身子往裏挪了挪也不緊緊地靠在那個年長的婦人身上了。
“不睡了,回去怕是還有的忙。正好我們說會子話。”薑暖又挨個仔細瞅了瞅她們幾個才繼續說道:“你們都叫個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大小姐您看這個。”那個歲數稍大的婦人連忙把一直抱在胸口的小包袱打開,從中拿出一張疊的整齊的紙張來雙手捧著遞到薑暖麵前:“我不識字,在娘家時叫香蓮,姓呂。也不知道是哪幾個字。”
接過她手裏的紙張,薑暖打開一看,原來是她的那張賣身契。上麵寫的名字是‘呂香蓮’。“你嫁過人?”看著那張紙薑暖有些吃驚,原本以為這個看著歲數很大的婦人怎麼也有三十多歲了,看過賣身契才知道她今年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
“嫁過。”呂香蓮眼神黯淡了下去:“還生過一個兒子,兩歲的時候拉肚子拉死了……孩子他爹又輸了人家錢,就把我給賣了。”她低著頭小聲說道。
把手中的的賣身契又照原來的折痕疊好,薑暖拉過呂香蓮的手輕輕地放了上去:“收好了,咱女人的命要攥在自己手裏。”
呂香蓮的手掌寬大粗糙,卻是指尖冰冷的。被薑暖溫暖的小手一握,她竟哆嗦了一下,鼻子酸酸的泛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來,有些想落淚。
“大小姐,您看看我的,石榴,對吧?”畢竟年紀小些,心裏的苦事沒有呂香蓮多,石榴也拿了自己的賣身契出來,她蹲到薑暖身前,用手指著賣身契上的名字給她看。
“原來你就是姓石啊。”薑暖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榴花初染火般紅,果實塗丹映碧空。說的就是石榴,你這名字好聽啊。”看到這臉色不是很好看的小姑娘今年才十四歲,薑暖便不自覺的把她當成了孩子,用手揉了揉她亂蓬蓬的頭發:“十四了,也是大姑娘了,你怎麼不知道要好呢?瞅瞅這頭發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