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王八羔子的鳥兒好不好都不用管,隻要你那個小東家肯幫我管著把那些地種好就行。”趙把總看了看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兵士一眼,又扭過身子對著青山爹說道:“不瞞老哥你說啊,我家好歹也是行伍出身,我就沒摸過這鋤頭把子,種什麼都不成!朝廷早就給過兵營裏開墾拓荒種田的下過文書,我們這些人其實是占著便宜的,可我不會種地啊,就我那個死對頭……”說著他往青山爹跟前貼近接著說道:“石把總,他就是靠著他那個能幹的老婆會拾到地裏的活,這才幾年啊,都混的和我一樣是七品了!”
“石把總?就是那個石守才?他老婆就是鎮子上棺材鋪掌櫃的大丫頭?”青山爹問道。
“可不就是那個雜碎麼!”趙把總說著一側頭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他有什麼本事啊?還不是靠著他老婆有幾分手段?今年他們的號子房翻蓋了,我們兩個營是一起下的文書劃的地,如今我那邊還空著都長了荒草……我寒顫啊!”趙把總說著用厚厚的手掌拍著自己胡子拉碴的麵頰還真沒少用力氣,‘啪啪’作響。
“石守才也是把總了?”青山爹又追問了一句。
“就是去年春上正式升的職,不過他帶著那個營有四五年了,一直是掛著,沒給扶正。如今他也人五人六的成了事兒了!呸!”趙把總隻覺得把吐沫都吐出來都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不忿。
“那東西可真是個雜碎!”青山爹也恨恨地罵道。
“嗯?他啥時候把老哥你也給得罪了?”趙把總就愛聽大家罵石守才,罵的越難聽他越解氣。如今聽到連青山爹這樣穩重的人都罵出來了心裏是無比的好奇啊:“說說,說說!”
青山爹伸手揪住一棵已經枯黃的狗尾巴草把它連根從地裏拔了出來然後又丟回田裏,沉聲說道:“好幾年前的事兒了。青山他老娘得了急症,家裏人捎了信兒讓我們快回去,我和他娘沒敢幹耽擱,連夜回了她娘家,正趕上他老娘咽氣。”
“讓他坑了吧?他成了親就沒住過兵營,一直住那娘們家裏,也不嫌丟人,和入贅了吃軟飯的一樣!窩囊廢,天天守著棺材睡覺真他娘的晦氣!”趙把總接口道。
青山爹側了頭半天沒有言語,又停了一會兒,似乎是把心裏的情緒穩定住了,他才接著說道:“我婆娘在家裏行大,我這個大姐夫在她家說話也是有分量的。嶽母娘一咽氣,她家的弟妹都望著我,你說,我能說啥?人沒了可不就是趕緊張羅著停靈出殯辦喪事麼?”
“是,是。誰最後都是這兩下子。逃不了一死……”趙把總點頭附和。
“她兄弟是老疙瘩家裏最小,青山他娘和青山他兩個姨就知道嚎了,啥事頂不上。於是我就和我那幾個連襟商量了商量,每家出一點,把老人的喪事給辦了。”
“家裏出了事兒還得咱爺們兒頂著,娘們們屁事兒幹不了的。”趙把總感歎道。這時候他已經忘了自己這個老爺們好像正琢磨著請薑暖這個小娘們過來幫忙這件事了……
“我是老大,怎麼也不能捂著兜裏那點銀子不出,所以便擔了去買壽材。那日遇到的便是石守才這個雜碎!”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年,青山爹說起石守才這個名字依舊是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