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說了多久,穆昂停頓了一下,問著蘇璦,“有印象嗎?”
她搖搖頭,他說的這些,是她和他一起經曆過的,可是在她的腦海中,卻就像是在聽著新的故事似的。
他的臉上有著一種失望。
在期待著什麼呢?期待著僅僅隻是把一些過去的事情說給她聽,她就能夠記起來嗎?
“不過……”蘇璦頓了頓,臉上揚起了微微的笑意,“謝謝你把這些事情告訴我,至少讓我知道,我失去的這些記憶,都是什麼了,也許我現在沒有辦法可以記起來,也沒有辦法……呃,和你像男女朋友那樣相處,不過,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從朋友做起呢?”
他怔怔地看著她唇角上的這抹微笑,那麼的柔和,就像是最溫柔的撫慰,在驅逐著他身上的涼意。
原來,就算在最絕望的時候,隻要看著她的笑,就會讓他再燃起一種活下去的yu望,想要繼續活下去,想要再一次的,擁有著她的笑容。
如果她曾經可以愛上他的話,那麼現在,一定還可以再愛上他吧,穆昂心中想著,慢慢地開口道,“好,那麼我們就從朋友開始做起吧,蘇璦。”
是的,如她所願,他可以和她先從朋友做起。
蘇璦沒想到,穆昂真的會答應她的要求。不過這樣對她來說,卻不啻是可以稍稍地鬆一口氣。至少,兩人的相處模式,也許可以不那麼尷尬吧。
最後,是穆昂推著輪椅,把她送回了病房。
而當她打算在護士的攙扶下走下輪椅的時候,他卻是一個彎腰,用著很輕柔的動作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蘇璦的臉不覺一紅,雖然這並不是穆昂第一次這樣抱著她,在之前她傷勢更重的時候,他經常會這樣抱著她走動,但是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的失憶。而現在,彼此都清楚她已經沒有了那段相愛的記憶,這樣一來,又是另一番感覺了。
穆昂把蘇璦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幫她解開著她剛才因為要出病房而特意穿上的厚衣服。
“我……我自己脫就好。”蘇璦連連道。
“你的手不是並不方便嗎?”他回道。
好吧,他說的的確在理,她現在的手雖然能稍微動一下了,但是卻並不靈活,很多動作,做起來也的確是不那麼方便。可問題是,那也可以讓護士來幫她脫啊!
蘇璦正想著,卻發現穆昂已經很是熟練的解完了口子,幫她把外套脫了下來。一係列的動作,嫻熟無比,就好像他曾經幫她脫過許多次的衣服似的。
蘇璦的臉,頓時變得更紅了,老天,她都是在想些什麼啊!
他讓她躺下,然後幫她蓋上了被子,掖好了被角,坐在了她床邊的椅子上,手指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短發,“好了,睡吧。”
不是說好當朋友的嗎?這真是對待朋友的方式嗎?
蘇璦想著,不過大晚上的一折騰,人也真是累了,於是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穆昂靜靜地看著蘇璦的睡顏,從她的呼吸中,他自然可以判斷出,她是真的睡著了。
他們相愛的一切,他記得這般的刻骨銘心,可是她卻已經忘記了嗎?忘得那麼地幹淨徹底,即使他說著他們曾經一起經曆過的事情,她卻也沒有印象了。
她不記得在江邊,她曾經跟在他的身後,走了一個多小時,一直走到兩腳疼痛不堪;也不記得江邊的雨夜中,執著的拉著他的手,說著會愛他;更不記得他們曾經一起所買的月光石耳釘……
他的耳釘,還戴在他的耳朵上,而她耳朵上的耳釘,卻已經不見了。
是在她落海的時候,耳釘也隨之遺落在了海裏了嗎?那耳釘上的月光石,是否也已經碎裂成了粉末,在海中不見一點痕跡了呢?
穆昂的手指,輕輕地碰觸著蘇璦的耳垂,兩邊的垂耳,隻能摸到當初所打的耳洞。
傾過身子,他的臉慢慢的湊近著她的臉龐,輕聲呢喃著,“璦,我知道錯了,錯了太多太多,可是……你既然曾經可以那麼愛我,一定還可以再次地愛上我的,對不對,就算沒了那份記憶,也可以重新創造出我們相愛的記憶,對嗎?”
她閉著眼睛,依然在沉睡著,沒有回答他。
他的唇輕輕地貼上了她的唇瓣,很虔誠很認真地吻著,就像是在發下著某種誓言。
一旁守夜的護士,在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後,瞪大了眼睛。
片刻之後,她又倏然地寒毛豎起,當一吻結束後,那雙冰冷的眼睛,朝著她望了過來,那眼神仿佛在警告著她,如果把她所看到的說出去的話,那麼她就會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