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光,看似溫和,實則深不可測,仿若冰窟。
我的心一凜,捏著白玉棋子的手抖了抖,終於還是勉強自己鎮定下來,無畏地直視他的眸子,坦言道:“昨夜……我都看見了……”
他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更甭說我想象中的驚濤駭浪、電閃雷鳴、翻天覆地了,他將棋盤輕輕推到一邊,似乎不想再下這盤棋了。
他的眼神漸漸暗淡,漸漸冰冷,不加掩飾地將心情暴露在我麵前。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白玉棋子,將那溫潤的棋子放在掌心慢慢焐熱。也許,趙無思的心也如這棋子一般冰冷,然而,我也該花時間解開他的心結,焐熱他冰冷的心嗎?或者,我該為自己謀一條出路,盡早離開這危險之地?
趙無思拿著杯子喝茶,動作輕穩,臉色冰冷。熱氣騰騰的茶在他麵前生起嫋嫋煙霧,模糊了他俊美的臉龐。我想,那茶那麼燙,他應該沒有喝進去吧?
他慢慢放下茶杯,看著我,臉上有微微的苦澀:“你都看見了?”
“嗯。”我輕輕地點頭,“我、我並非有意窺視,而是無意中看見的!”
“知道她為什麼該死嗎?”他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笑容微冷。
我不知不覺地搖了搖頭。
“她擅自闖進容兒的屋子,毀了容兒的東西!”他的眼中驟然浮起一股憤怒,眼神冰冷。
“就、就因為這樣?”我驚訝不已,“縱然如此,她也罪不至死啊!”
為了故人的一些舊物而去殺人,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難道,那些毫無生命的東西,比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更加重要?
“當然,不止如此!”想起了往事,趙無思的怒火開始燃燒,熊熊有燎原之勢,“她害死了我的容兒!是她害死了容兒!”
我訝異地望著他,看著他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的臉,心中有一絲擔憂,我害怕,他會再次變成那頭暴怒瘋狂的獸。
“王、王上……”我低聲地喚他,想將他喚回現實,想讓他重歸理智。
說實話,第一次他對我發怒時,我著實心嚇得心驚膽戰,差點沒暈死過去。昨夜,看到他親手殺死周止桐,我驚駭異常,對他無比厭惡。而現在,看到他眼中的恨意,而那恨意是因為他念念不忘“端木容”……
我忽然不再害怕,卻心生憐憫。
這個可憐的男人,將自己縛在情網上,越陷越深。原本,他們的愛情在“端木容”跳下懸崖那一刻就該灰飛煙滅,然而,他卻將“端木容”藏在心中,念念不忘。
越思念,便越痛苦,越痛苦,便越憤恨,越是憤恨,便越痛苦,如此循環往複,他終於漸漸心智失常,變成一頭麵目猙獰的野獸,變成一頭恨意濃烈的魔鬼。
“王上,王上。”我聲聲喚著趙無思,他終於有點回過神來,看著我,眼神有點呆滯,有點迷離。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對著他笑,笑得很柔和,很柔和,我想用柔軟的笑容融化他心中的堅冰,“王上,當初,是您親眼看到端木容跳下懸崖的,沒有人害她。既然,她當初自己選擇了死,那麼,必有她的道理。你不該對她念念不忘,不該胡思亂想,更不該歸罪於他人……”
“不!”趙無思的眼神凜冽起來,恨意濃濃,“容兒不是自擇死路,不是自跳懸崖,而是被周止桐害死的!當初,是她們收買了我身邊的虎賁侍衛,在懸崖邊上,那侍衛對容兒施放淬了劇毒的暗器,容兒才會失足掉下懸崖……”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