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正一個人收拾著自己的隨身衣物,門外腳步聲響,引得她回頭眺望,福林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麵前。
才隻是幾個月時間,這姑侄兩人都顯得十分消瘦,神情也是一樣地鬱悶不樂。福臨無力地將身體靠在門邊,望著從小伴著自己長大的姑姑,眼中閃爍著點點淚花。
永寧放下手中的東西,直起身來,道:“剛剛做上了公主,應該開心才是,怎麼……”先幾天朱允文下旨,福臨與她姐姐一起由郡主升了公主,永寧本來是想真心向她祝賀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話說出來自己聽得都不順耳。
福臨一句話不說,走上前去,幫著永寧開始整理要帶的衣物。永寧在她身後打量了許久,搖了搖頭,也過去於她一起忙起來。
東西本來不多,但是兩人都有著很重的心事,收拾起來便是格外地慢。半天後,福臨才道:“姑姑,往年你都是到了最熱的七月才離開,今年怎麼現在就要走?”
永寧道:“福臨,你忘記了?今天可是閏五月的。再說,父皇沒了,我待在這裏觸景生情,心裏難受,也想早些離開。”
“你今年帶去的東西比往年多得多了。”福臨輕輕地道。見到永寧不答話,她便直問道:“是不是你就不準備回來了?”
永寧苦笑了一下,道:“誰說我們都是作公主的,可是有什麼事是我們自己能作了主的?如果可能的話,我是想在北平多住一段時間。”
兩人又沉默了許久,福臨語氣淒涼地道:“往年姑姑都是早早便把消息告訴福臨,我們一起為你收拾東西的,今年……”福臨淚流下來,道:“如果不是哥哥告訴我,我還什麼都不知道。”
永寧望著這個從小象是姐妹一樣的親侄女,麵帶歉意地道:“我這一段時間情緒不好,身上懶懶地,那裏都不想動。想好收拾了東西就去看你的。”
福臨望著永寧,試探著問:“姑姑總是對我說北平多麼地好,讓我陪你一起去,今年我們做個伴行嗎?”
永寧心中一驚,她沒想到福臨會有這種想法,便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允文……聖上能讓答應你離開?
福臨委屈地淌著淚,點點滴滴落在手中的衣服上,半天才道:“我去對他說,被他罵回來了。”
永寧心中歎了口氣,道:“他自己的親妹妹,又怎麼忍心讓你跑了那麼遠去受苦,你也體諒他一些吧。”
福臨流著淚,搖頭不語。
福臨將目光投到永寧放在床頭的兩個精美地小盒子上,她拿了一隻來打開,裏麵是一對做得十分精細的小泥人。福臨眼中靈光一閃,忙將另外一隻拿來打開,卻是一對用玉作了的玉人,兩個小人與那一對泥塑簡單就是一模一樣。望著永寧向她伸過來的手,福臨害怕似地身體向後一閃,把那對玉人緊緊抱在懷裏,道:“姑姑,把這對玉人送我吧。”
永寧臉色難看下來,搖頭道:“福臨,這對東西……不行的。”
福臨望著永寧手上的那一對泥人,道:“這對玉人對姑姑這麼重要,福臨不存奢望了,我用它們換你那兩個泥人總行吧?”
永寧也忙把手中的泥人藏在背後,道:“她們更不行。”永寧用央求地口氣道:“好福臨,你想要什麼娃娃我這都答應你,金的玉的隨你便,現在我們就去買,隻是這兩對不行。”
福臨很認真地望著永寧姑姑,問道:“你說實話,這兩對娃娃是不是他送你的?”
永寧臉上不自然起來,道:“他?他又是誰?!”
“你不要和我裝糊塗了,我們都明白他是誰。”福臨咬了嘴唇道:“我們從小不分彼此,你有什麼東西我都清楚。你手裏的那一對泥人是從北平回來的時候路上買的,到了宮裏就被你當寶貝一樣藏著,我就知道它們身上有故事。”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對玉人,福臨道:“這一對是你到杭州帶回來的,那就更不用說了。”
永寧聽得福臨已經把話說明,便點頭承認,道:“是的,它們都與孟飛龍有關,所以……不能送你。”
福臨又忍不住落下淚來,道:“我對他掏心掏肺地好,他什麼都沒有送過我。”
永寧驚奇地望著她,道:“孟飛龍不是送過你許多的金玉首飾嗎?”
“那是我和他賭氣,逼他送的。金玉其外,那裏有他一點真心?我早就全送也宮裏的下人了。”
永寧苦笑了一下,道:“那我管不了。這兩件東西是我的,不能給你。”
福臨流著淚向永寧央求道:“姑姑,我知道,我這輩子都要與那個人無緣了,你就把它們送我吧,讓我……”福臨哽咽地道:“讓我也留下個想頭。”
永寧也傷心地流下淚來,道:“福臨,你已經是貴為公主的人,允文又那樣寵著你,天底下那麼樣的男子找不到?為什麼要把自己活得這麼苦呢?”
福臨搖頭道:“我已經對自己說了多少次了,我們不行的,我應該忘了他。可是……“福臨傷心地道:“可是,我作不到啊!”
永寧低下了頭,姑侄兩人傷心無語。
半天福臨才道:“姑姑你呢?你把這兩對玉人看得這麼重,你又何曾放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