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起朝落1(1 / 2)

心事重重的建文帝將太監們拋開很遠,一個人在宮中且行且走,想著心事,心中無限的愁苦。前幾日黃子澄來報,李景隆大軍在北平與朱棣交戰數次,小有勝跡,但是眼見得冬季天寒,士卒無法久戰,隊伍已經退到德州,等待明年春天再與燕軍決戰。既然取得了勝利,自己怎麼也要表示一下,朱允文已經下詔,加李景隆太子太師,兼賜璽書、金幣、禦酒、貂裘等物。嘉獎令是下了,但是朱允文心中並不滿足,甚至是有些煩躁,五十萬大軍居然不能將數萬之眾盡數殲滅,朱允文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不知不覺間,朱允文來到了先前秦雪情住過的那間屋前。這一處院子自從秦雪情逃離之後,朱允文就沒有讓人再動過,裏麵的一切全還是秦雪情在時的樣子,往往是閑散之時,朱允文會一個人悄悄來到這裏,想著誰也想不透的心事,今天他身不由己地居然又到了這裏,此時心情卻是另有一種滋味。

雖然秦雪情的離開已近兩年時間,可是朱允文卻忍不住時時要想起她,想起她的美麗,想起她的才華,更想起她的‘多情’,每次想到她就免不了要想起那個人,那個朱允文很不願想起的人。種種跡象表明,朱棣能成今天這樣的氣候,與孟飛龍的幫助是分不開的,可是孟飛龍本來可以是自己的人,為自己所用,但是現在他們是勢不兩立的死敵,這一切全是因為一個女人,因為她,秦雪情!朱允文有時候會想,是不是自己作錯了什麼?

朱允文已經不隻一次想到過自己錯了,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把秦雪情由孟飛龍身邊奪來會是錯,如果說錯,那也是他對孟飛龍太的心慈心軟,給了他太多的逃生機會。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又能怎樣?朱允文很清楚,沒有後悔藥可吃,同時他也清楚,就算朱棣戰敗,秦雪情也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邊,以她的個性,就算自殺在孟飛龍麵前,也不會屈服於自己的腳下,今生今世,自己注定與這個女人無緣。每每想到這些,朱允文心中就不由得一陣悲傷。過去他認為皇權是萬能的,隻要皇權在手,自己就可以象祖父一樣為所欲為,可是事到臨頭,並不是這樣。

朱允文在屋前徘徊許久,直到月色東升,他才抬起頭來。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可是煩心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多,隻怕這個年要很難過了。

今天的月色真好,朱允文突然間想起了兩句詩,‘月圓月缺天下月,潮起潮落大明潮’。這不是什麼大家的大作,朱允文隻所以喜歡它,是因為兩句詩是秦雪情寫的。當時將她劫持到宮中的時候,由她貼身的衣服裏發現的,應該是她們觀錢塘江潮之時即興而作。此時此刻,對景傷情,朱允文不由得又將這兩句絕句默念數聲,但是念著念著,他似乎覺到了什麼不對的地方,是什麼不對呢?

猛然間,朱允文停下腳步,真愣愣地呆在了當地。

朱棣率軍離開大寧,去解北平之圍後,擺在孟飛龍麵前急待解決的便是大寧的防禦部署,現在與他坐在一起的便是他手下的全部將領。

朱棣留下的兩萬人中,有原來鬆亭關防務軍隊中的一萬,統兵將軍是原寧王手下總兵陸東勝。此人作戰勇猛,極有韜略,是朱棣特意為孟飛龍挑選後留下的將領。坐在他下手的是陸東勝手下舊部,三個千戶孫自榮、孟為勁、劉長清。另外那一萬人來自朱棣的嫡係,由朱能手下總兵於振龍和剛剛被提為千戶的程虎帶領。除去這些人,屋裏還有一位很特別的人物,那就是朱棣委任的監軍,永寧公主。

孟飛龍一向是不喜歡拖泥帶水的,見到人都到齊,便直奔主題,向坐在那裏的陸東勝問道:“陸總兵,我們幾個都是初到大寧,你卻是這裏的老人,大哥對你也極為器重,暗下裏對我們講過,守備的事你很在行,我想聽聽你對大寧布防的想法。”

陸東勝輕輕皺了下眉頭,慢聲慢氣地道:“說是大寧防務,首要在於鬆亭關的防備,鬆亭關是北部防禦的門戶,一旦失守,大寧便將是一座獨城。末將住守鬆亭關差不多有十個年頭了,那裏的人馬從來沒有少過五萬,現在我們僅僅兩萬之眾,末將一時還想不出什麼很好的辦法。”

永寧公主與於振龍、程虎三人都是麵色微變,他們已經由陸東勝的話裏聽出了他的不滿,因為現在這兩萬人是孟飛龍自己要求的,確切地講,當時孟飛龍是要求隻留一萬五千人的,由陸東勝剛才的話看,他認為兩萬的力量顯然不夠。大敵當前,將帥分心,仍是兵之大忌,永寧等人怎會不急。

孟飛龍卻很平靜,微笑著道:“大寧的重要世人皆知,直所以在這裏隻留兩萬軍隊,是有原因的。首先是北平前線需要力量,這個我不講大家也能明白;其次,是我們對這裏守衛策略的改變,由於這個改變讓我們不再需要更多的力量。”

前一條大家沒有異議,至於後一點,不隻是陸東勝四人摸不著頭腦,就是永寧等人也是第一次聽說,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在孟飛龍臉上。

孟飛龍向陸東勝問道:“陸總兵,當日鬆亭關存兵八萬,隻僅限於防守,還是把握主動出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