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前幾盞燈晃動著,轎中的壓轎燈晃動著,整個世界在豆蔻的眼中都在無著無落的晃動著。
一陣陣勁風吹過,卷掃起滿地落葉,飄搖著打在轎上,頹然的飄落地上。
下起了細微的雨點,無聲無息,更添寒意。
深宮的夜,如此靜,如此黑,如此寒。
不知什麼時候這冬已經這麼冷了,明明立過春了。
豆蔻緊了緊懷中的暖爐,手指尖毫無溫度。
豆蔻掀起了轎簾,冰冷的風在臉上,吹散了滿頭滿腦籠著的昏噩,令人冷靜了下來。
豆蔻深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直嗆入氣管中,讓身體整個打了個冷戰,所有無端的戰栗全部拋出身外。
豆蔻整個大腦放空,思緒明澈,眼神平靜,無波無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夜晚中,仔細聽來有風聲,還有其它的聲音,來不及讓人細細辨別就消失掉了。
轎子停下,到了居室門前了。
金熙自上次談過後,就沒有再來過,兩人再未蒙麵,金熙就是如此的倔強,說到做到。
清音敲著居室的門,一位宮女打開了門,聽清音通報是崇夫人,宮女趕緊打開了門。
轎子抬入了居室院中。
轎簾打起,豆蔻緩緩地下了轎。
金熙被宮女叫醒,豆蔻深夜來訪,金熙有不好的預感,趕緊氣床,衣服未穿妥就匆忙的打開了門。
豆蔻籠著香熏小暖爐,披著青綠鬥篷,笑意盈盈的立在門前,不急不燥,似沉靜夜中的一部分。
“這太半夜的,出什麼事了?”金熙上下打量著豆蔻,心中焦急。
豆蔻示意所有人在門外,金熙的高麗宮女一並全部出來,豆蔻邁步獨自一人進門來,清音輕輕的關上門。
金熙一個人住在臥房中,空無一人,隻餘守夜的燈亮著,臥房中一片昏暗,豆蔻吹亮了火撚子,一盞一盞地點亮了臥房中的蠟燭。
“我明日要去田丞相府中。”豆蔻說得平淡,若在說著別人的事。
“去作什麼?”
豆蔻愣了一下,人微微一愣神,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一瞬後,繼續手上的動作。
“去穩住田文。”
“穩住田文?”
豆蔻點完最後三根燭,輕晃著火撚子滅掉了,緩緩轉過身來,正看到緊皺著眉頭的樣子。
豆蔻“撲哧”一聲輕笑,有人關心的感覺令心中溫暖了起來。
“明日苻峻要鏟除田文一黨。”
“你去丞相府有什麼用?”
“穩住田文,為軍隊鏟除田文朋黨留出時間,最終鏟草除根。”
“這就是去送死,拿你的性命去換時間!開什麼玩笑!”金熙憤怒的一把抓住豆蔻的手,“你一個皇妃,一個女子,能作什麼?那麼多皇親國戚,為何是你?以田文對你的印象,你進丞相府就被處死了,何來拖延時間一說?”
“本來是苻峻去的。”豆蔻愣了一下,有什麼思緒在自己的眼前如蛛絲般飛過,豆蔻故意忽略掉,不願深想。”
“他和你一起去?”金熙平靜了一點:“還算他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