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算是見識了宋硯的壞脾氣,知道李慕然並不是真想解手,也就沒人多事地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好在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宋硯像是忘記了剛才跟南劭較勁的事,三兩句將各自的任務分派下去,便散了會,並沒有如末世前的某些會議一樣,囉囉嗦嗦半天也說不到重點。南劭如願以償地被安排與張易一起去收集物資,因此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下去過。
剛出門,後麵傳來常漢的喊聲。
“你們有什麼打算?”常漢追上來,低聲問。對於南劭詭異的形象,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仍以平常的態度對待。這樣的心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別說其他人,就是剛才開會的人當中,就有一些看南劭的目光帶著敬畏與疏遠,仿佛他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
“等解了雲洲的圍,我們就回溶河……哦,也許還要辦點其他事情,現在說不準。”回答的是張易,這不是什麼秘密,沒必要吱吱唔唔。
“這麼說,你們不打算留在車隊了?”常漢似乎有些失望。
“嗯,不留,你們呢?”在溶河還有很多朋友,雖然之前總共在那裏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張易他們早就在心中把那當成了必須要回的家。
“想。”常漢點頭,並不諱言,“你們知道,車隊實力很強,而且感覺大家過得都挺不錯,就連那些能力比較弱的也沒受欺負……”原來這兩天,他一直在葫蘆溝裏到處轉悠,將車隊的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覺得留下來應該是個不錯的決定。“不過還有不少時間,再看看吧。”顯然他也是被連著幾次投錯地方給嚇怕了。
張易讚同地點點頭。常漢又閑聊了幾句,看到不遠處正在跟傅儋幾個小孩一起打雪仗的雲浩,便先一步離開了。
“對了,阿劭,在小羯寨那個女人給的黑鐵片,你放哪兒了?”張易突然想起這事。他在雲洲基地被圍之前一個多月就到了那裏,親身感受過了蒙戰所說的新教對黑鐵片的重視,再結合葛元秀的話,不由懷疑那鐵片真的跟末世有關,於是想拿來再仔細看看。
“啊?嗯……”南劭愣了下,下意識地往衣袋裏一摸,卻摸了個空,不由曲指在額角叩了兩叩,才想起來:“好像丟了,應該是在咱們分開的汽車旅館那邊。”他人雖然不怕飛蟻啃咬,但衣服卻擋不住。那塊鐵片他本來就沒怎麼重視,隨手揣在衣袋裏,從飛蟻裏一個來回,衣服都沒了,放在裏麵的黑鐵片哪裏還會在。這丟得無聲無息,如果不是張易提起,他恐怕永遠都想不起來。
“呃……”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張易倒是笑了,“丟就丟了吧。”並不是太在意,畢竟之前他們就曾經研究過,當時什麼也沒能看出來,他倒也不會認為,經過了這段時間,自己就能從上麵發現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這時提到,不過是因為新教對它過於重視而有些好奇罷了。
“你想要的話,我這就去找,應該能找回來……吧。”南劭毫不猶豫地說,畢竟張易還從來沒找他要過什麼東西,隻是說到後麵,突然不是那麼確定了。究竟是丟在哪裏,他也弄不清楚,誰知道會不會被人撿走了。還有那些飛蟻,說不定胃口太好,直接將其啃幹淨了呢。
“不必要。”張易搖頭,“浪費時間。新教用得上,我們未必有用,等我們回溶河時,再順便看看,能找就找,找不到就算了。現在拿在手裏,指不定是個禍端。”至於解開末世來臨之謎,又或者改變末世拯救人類,那願景太大,先好好活下去再說吧。
南劭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當然,主要是因為他心中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那鐵塊恐怕是找不回來了。
幾百公裏外汽車旅館所在的那條高速上,一個容貌俊美的青年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裹著圍巾,背著旅行包,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被變異植物占據了大半的公路上,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一頭模樣十分周正的青灰色大叫驢。
“草!”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被他警覺地避開,那東西砸在雪地上,直接陷進了厚厚的雪層當中。青年走過去用腳踢開積雪,一看,卻是塊黑色的鐵片,他彎腰撿起來,拂起上麵的殘雪仔細看了片刻,不由樂了,“喲?這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卻正是被南劭弄丟的那塊。事實上在南劭第一次衝進飛蟻群中,去弄裝食物的卡車時就將它落在了賓館前麵的路上,因為蟻屍和積雪的覆蓋,根本沒人注意到,後來又被經過的車子碾到一邊,最後被長出來的變異植物連同蟻屍一起包裹住,但一直沒能消化吸收年,於是就跟排泄似的直接給拋了出來。沒想到正好讓青年遇上,倒也真算是運氣。
南劭如果看到這一幕,肯定會氣炸,因為這青年正是當初奪他唐刀的那位,此時又撿了他的黑鐵片,簡直就是撿便宜不嫌多。
“喂,我說夥計,你既不讓我騎,又不幫我馱背包,卻總跟著我,倒底是個什麼意思?”將黑鐵片放進口袋裏,青年心情十分好,於是回頭問一直跟在他後麵的那頭驢。
他從紫雲縣離開之後,去了與博衛完全相反的方向,兜兜轉轉,除了幾個小幸存聚居群落外,竟沒遇上一個大點的幸存者基地,於是又掉頭往這邊走,去了博衛,去了小羯寨,還去溶河看了看。藝高人膽大,他完全不像其他幸存者那樣,視末世後的世界如龍潭虎穴,反而覺得十分有趣,甚至認為開車很麻煩,既要找汽油,又要不時去搬開廢車清理道路,所以一直都是靠雙腿行走。這頭驢是前不久在他經過一個鄉鎮時,突然冒出來的。實在是太久沒吃新鮮又正常的肉食了,當時他是真正動了殺驢吃肉的念頭。不想這驢卻精靈,他一靠近就跑,還跑得奇快無比,哪怕他用上輕身功夫,也沒辦法追上,等他一掉頭,就又跟上來。如此幾番,他也就息了吃驢肉的心思,而它似乎能夠感覺到似的,有時候也願意讓他靠近,隻是絕不肯馱他,一打這個主意就蹶蹄子。漸漸的,他竟然也習慣了,覺得有個活物陪著,聽他說說話,似乎也不錯。
這條路是往雲洲去的,他遇到了幾隊逃難的,說是那邊發生了屍獸潮,將整個雲洲基地都圍了起來。他還沒見過屍潮和獸潮一起發生的情況,準備過去看看。這種情況太蹊蹺了,不弄清楚原因,回到京城,肯定要被訓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