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張易吃力地吐出兩個字,似乎是想通過這個舉動告訴南劭,哪怕是現在這個樣子,他仍有能力保護自己。
南劭眼眶一熱,驀然俯身抱住男人,過了半晌才幹咳一聲,聲音發緊卻強作出輕鬆的語氣說:“沒什麼不放心的,你小心別讓刀劃傷自己,否則我會生氣,後果很嚴重。”語罷,起身就走,沒讓張易看到自己的臉。
張易目送著南劭出去,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將‘門’拉上,脖頸上似乎仍能感覺到他掉落的溫熱水漬,心裏有片刻的‘迷’茫,懷疑自己這樣拖著這個男人是不是錯了。然而這種心思冒頭不過一瞬間,轉眼便被張睿陽那張可愛的小臉所替代。他缺席了兒子的出生,以及最初的五年時光,他不想在兒子未來的成長階段中繼續缺席。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但是他還是想要努力去讓自己配得上父親這個稱號。他也不是個稱職的情人,但是他還是希望有一天能讓南劭臉上再次‘露’出那日聽到他答應兩人在一起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還有生死不明的‘肉’塔陳,以及以生命保護張睿陽的李慕然……他們,都是他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再痛苦。
思及此,他有些紊‘亂’的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收回目光,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刀上。不知是刀柄染涼了他的手,還是他的手本來就冰寒不暖,總之,除了手指仍卷曲著,他幾乎感覺不到手裏還握著東西,就仿佛那把刀已經和他的手融為了一體。
也許這不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刀,但是它卻是他在末世賴以生存保護身邊人的指靠。
手指撥‘弄’了一下刀柄,以此確定刀仍在手中。手臂不能大動,以免牽扯到‘胸’背部的肌‘肉’,就如呼吸動作不敢太大一樣,會‘抽’空身體裏所有的力氣,痛得人生不如死。然而,因為南劭幫他溫養了生命力,他‘精’神狀態很好,健旺的‘精’神,破敗的身體,恐怕再沒有比這更受罪的,因為不能用昏睡來熬渡時間和對抗痛苦。
他閉上眼,手指徐緩地摩挲把玩著被石朋三改造為金屬的刀柄,當初怕太過冰寒凍傷手,更方便抓握,所以在外麵纏裹了厚厚的布帶。隻是經過長時間的握持,布帶已經有些破損,金屬的冰涼從下麵傳遞出來,帶著森森的戾煞之氣,仿佛在訴說著它是如何從一把平凡無比的砍柴刀被改造成無堅不摧的利器,飲腐濁之血無數的曆史一般。它不願被閑置,就如張易不願意一直被閑養一般。
因為活動,手指由最初的僵冷滯澀慢慢變得靈活起來,有被子的壓製,加上手臂活動受限,張易沒辦法握執揮動砍刀,隻能將刀柄由兩根手指間轉到另兩根手指之間,以此重新找回它在手中的感覺。這本是一個枯燥之極的訓練,但是於此時的他來說卻是最好打發時間忘記自己處境的辦法。
手指由冷硬僵木到靈活,再由靈活到痙攣,張易額頭上因為疼痛而冷汗涔涔,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手指依舊緩慢地動著,硬是憑著倔強的意誌令那股痙攣自行鬆解,而經曆了這輪煎熬,原本已經麻木的手指再次恢複了對刀柄的感覺,甚至連它的形態,布層的厚薄,以及弧度的細微變化都一一透過手指傳遞進腦海,形成一副鮮明而生動的畫麵。
隱隱的,張易感覺到自己似乎要掌握到什麼,卻在這時,‘門’被推開的聲音讓他瞬間從那種玄奧難言的感覺中‘抽’離了出來,他赫地睜開眼睛看過去。
進來的是盧軍,手裏端著杯剛燒好的開水,南劭不在,他是上來幫著看看張易有沒有什麼需要的。他被張易‘精’透銳利的目光嚇了一跳,就仿佛被虎狼盯視住,定在原地竟有種不敢動彈的感覺,好在張易在認出他之後,那眼神便回歸了平素的溫和,讓他長長地出了口氣,心裏卻仍有餘悸。
“下麵燒了點開水,我給你拿上來。”他走過去,將水放到旁邊的櫃子上,說。“我扶你起來喝點。”
“不……喝……”張易拒絕。因為大小解不方便,他在攝入水方麵都會極力控製,隻有南劭在時,強‘逼’著他,他才會喝上一些。
盧軍沒想太多,以為他真不渴,便不勉強,而是扯了根板凳坐到‘床’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博衛基地的事給他解悶。知對方是好意,張易雖然很想繼續練習,但也隻能暫時停下,他回答不了,所以便加倍專注地傾聽,反倒‘激’起了盧軍的談興,直到南劭回來。
南劭帶回了一個對陳長‘春’等人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好的消息,那就是喬勇等人答應兩隊合並。陳長‘春’也是個光棍的人,又或者說他其實很想卸□上的重擔,一得到消息,直接主動提出讓出隊長的位置,理由是以免兩隊因這個原因發生矛盾,不利於融合。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愛生活,日暮遲歸的手榴彈,還有天天,愛生活,相望江湖,草間彌生,yu,進擊的饅頭,244,甜蜜的頹廢,三無和貴妃‘侍’寢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