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車聲響起,兩輛車身沾染著暗褐色血液到處都是撞痕的越野在小羯寨所在的山腳停下,下來七個人,兩女四男,風塵仆仆,形色狼狽,一看便知沒少經曆戰鬥。如果張易他們在這裏,定然能夠認出裏麵的兩個人,金滿堂,以及江航。
金滿堂還是那個樣子,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憊外,並沒有太大改變,倒是江航完全沒了南劭當日見到時的那種意氣風發,仿佛天下我有的牛逼樣,而是一副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樣子。
“剛剛明明聽到鼓聲,怎麼裏麵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看不到?還以為這裏是個小幸存者基地呢。”一個男人將手擱在眉上,往山上的寨子看了片刻,疑惑地說。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現在的人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就怕惹來喪屍或者變異動物,誰這麼缺心眼還敲得劈裏啪啦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另一個男人來到他身邊,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
“說不定他們就是想要告訴其他幸存者,這裏有人呢。”之前那個男人回答。
另一個人不置可否,而是回頭看向其他人,問:“你們的意思是什麼,要不要上去?”
“既然來了,肯定要上去看看,咱們沒多少食物了。”另外幾人的意思大抵是這樣,隻有江航耷拉著腦袋什麼都沒說,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
除了金滿堂外,旁人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意見,看他的目光甚至帶著幾分輕視。既然做了決定,幾人便不再耽擱,回到車裏,順著蜿蜒的石板道而上,五六分鍾後,一座懸於山溝之上的吊橋出現在眼前。在權衡了一下吊橋的承重力以及突發意外情況時撤退的難易之後,他們決定還是將車停在吊橋這邊。
吊橋過去就是羯寨入口,古老的木寨門上掛著一個公羊頭骨,這是所有羯人聚居地的標記,哪怕在大羯寨已經出現了民族融合,不為純淨血統的羯人所承認,他們也沒丟棄這項傳統。
寨門裏靜悄悄的,不像有人聚居的樣子,一行人不由提高了戒備,慢慢順著青石道往裏麵走,在經過一座寶塔樣逐層遞增,飛閣垂簷,足有十餘層,高達二十多米的巨大寨樓後,兩旁開始出現依山勢而上的由山石和竹木所造的民居小樓。
沒有人,沒喪屍。麵對死城一樣的寨子,在末世經曆了無數生死難關,見識過各種可怕奇異物種的幾個人竟然不由的有些心裏發毛,不敢隨便找個房子休息,而是打算將整座寨子都搜查一遍,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再決定留不留下來過夜。直到看到一座偏僻的竹樓前圍了兩三百個喪屍,他們才重重籲出口氣。原來不是沒有喪屍,而是都聚集到這裏了。
會吸引喪屍,竹樓裏麵必定有活人。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卻沒有人想過節外生枝,去跟幾百個喪屍搶人,包括金滿堂。要知道他們千辛萬苦才逃出來,這時正疲憊欲死,異能隻餘二三,對上幾百個喪屍跟自尋死路沒區別。因此隻是悄然退離。
這一回眾人在寨子裏尋找起物資以及落腳地點來便顯得輕鬆隨意,從容不迫了。最後他們選擇了一座離那被喪屍包圍著的竹樓最遠的羯家小樓安頓下來,警戒的警戒,煮東西的煮東西,準備好好休息一晚,次日再決定是繼續趕路,還是去救人。
“媽的,喪屍喪屍殺不了,變異動物變異動物對付不了,連飯都不知道煮,就知道吃吃吃……吃你媽!真當自己還是那個大少爺呢,廢物!”吃飯時,一個男人突然憤憤罵了起來。
他沒有點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不約而同地看向三兩下呼完第一碗,正在添第二碗的江航。然而江航卻隻是端起裝著冒尖飯菜的碗往角落裏縮了縮,抱著碗狼吞虎咽,隻差沒上手抓了,仿佛怕慢一點下一刻就會沒得吃一樣,並沒有回應那人的辱罵。眾人眼裏都浮起了輕視的目光,就連金滿堂都有些失望。
“孬種!”說話的男人呸了聲,覺得跟這種人置氣都跌份。
“小金,你說你為什麼非要帶上這個廢物,以前他為了那個唐棠可沒少給你難堪。”有人不解。
金滿堂睨了問話的人一眼,低下頭默默地進食,沒有回答。有時候,在某個人眼中或許是舉手之勞微不足道的事,對於另外一個人可能就是救命之恩,人生的轉折。江航於她,便是如此。江航自己恐怕都不記得了,她也從來沒跟他提起過,但是不代表她會忘記自己是怎麼從一個懦弱畏怯任何人都能欺負的女孩變成現在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挺直了腰毫不退縮的樣子。可惜她奉他曾說過的話為圭臬,但他自己顯然已經忘記,否則不會落到眼下這樣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