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穿衣服,一邊想是不是吳大老爺出事兒了。以往都是吳敬元的那個小廝石頭來找他的,今天惹禍精親自來了,肯定有大事。
這時候吳敬元已經在外麵等得不耐煩了,他後退幾步,向著院牆疾跑幾步,踩著一塊踏腳地方,一翻身跳進院牆,就要往屋子裏闖。
恰巧宋先生一推門出來,看到吳敬元跳進院子,嚇了一跳。
“你怎麼這麼慢呐。”吳敬元連忙接過宋先生手裏的包裹,說:“快走,快跟我走。”
少年拉著他就往外走,一腳踢開院門,連拉帶拽把宋先生拉進馬車,招呼一聲,“白芷快走。”
宋先生又氣又惱,在座位上坐穩了,扶正帽子,從來沒見到過這小子這麼著急,看來吳大老爺病得不輕。
“前幾天我還看到吳大老爺呢,那時候還好好的……”
“不是我爹,是我媳婦兒。”少年冷著一張臉說。
“你什麼時候娶媳婦了?”宋先生吃了一驚。
“還沒有舉行儀式。我爹給我訂親了,父母之命不可違啊。”
怎麼今天三少爺說話怪怪的呢,這吳大老爺家裏當爹的好像一直是三少爺呢,都是他說一不二,今天是怎麼回事?
宋先生半響不知道說什麼,馬車裏一時安靜下來。外麵白芷把車子趕得飛快。吳敬元突然想起來什麼,扭頭問宋先生:“你會給女人看病嗎?”
宋先生被問得哭笑不得,“男人女人我都能看。你要是問女人家的病……”
“不是不是。”少年有點尷尬,“我覺得你是個男的,你要是給小娘子看病,離人家那麼近,人家豈不是吃虧?”
“放心吧,小爺,我這把年紀了,又是郎中,在我眼裏不分男女。”
“你別說的好聽啊,我告訴你,一會兒你隻能看她的傷口,不許看她的臉。”
宋先生又好氣又好笑,故意說:“那你另請高明吧,郎中看病要望聞問切,病人的麵都不讓看,怎麼知道是什麼病啊?”一大早被拖出來,碰見個無賴啊。
這少年認真想了想,然後說:“咱們這地方沒有一個女郎中,隻有你年齡最大,就將就著用你吧。”
宋先生一甩衣袖,正要訓斥一下這個不敬長者的愣頭青,隻聽少年說:“銀兩加倍,隻要看好了,什麼都好說。”
宋先生又把話咽了下去,他問道:“你說是傷口?怎麼受的傷?”
“院子裏滑倒了,頭摔在石頭上,流了一些血,我來的時候已經不怎麼流血了。”少年說著,抬頭看到馬車已經進了自己院子,忙囑咐白芷,“不要停,直接到東苑門口。”
吳家雖大,裏麵的路並非為馬車行走修建,馬車歪歪扭扭地奔過石子路,老管家見了心疼得倒吸氣,敗家啊,這樣糟蹋車軸!
馬車還沒到院門口停穩,吳敬元就跳下車,他吩咐白芷,“你扶著先生下來,我先進去。”說著他進了院子。
銀杏在屋子裏侍候秀娘,頭上血已經不流了,傷口不深,可是姑娘卻一直陷於昏迷中,而且有些發熱。她心裏怕得很,雷英也不在,她可該怎麼辦啊!看著姑娘的臉龐,銀杏心亂如麻。
就在這時候銀杏聽到院門打開了,有人匆匆地走進來。銀杏站起來打開屋門,原來是剛才那個少年,身後跟著一個瘦小的老先生。少年見她,低聲問道:“赫連姑娘醒了嗎?”
“沒有。”銀杏眼圈一紅。
“那趕緊給她看看,”少年說,“銀杏,這是宋郎中。”
銀杏向宋先生深施一禮,“先生您快來看看我家姑娘吧,她一直昏迷著。”
說完她轉身就領著宋先生進屋了,吳敬元也跟了進去。
屋裏的光線有些昏暗。女孩兒躺在床上無聲無息,吳敬元的心揪了起來。
“你把姑娘的手拿出來,我要給她把脈。”宋老先生對銀杏說。銀杏答應一聲就把姑娘的手小心地從被子底下拿出來。宋老先生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用手指輕輕搭在女孩的手腕兒上。
良久他才鬆開,然後他問道,“我聽三少爺路上說姑娘摔著頭了。”銀杏又把秀娘頭上的傷口指給宋先生看,老先生看了一下,說:“這傷口倒是無妨,”他又問道,“你家姑娘是怎麼摔倒的,摔倒的時候頭是怎麼碰在石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