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這個身份,人在屋簷下,勉強稱得上孃家的公孫一族又不堪大用,兩個女兒折在這死變態手裏,也沒看他們有什麼反應。
要是換了她娘親……
想到顧清歡,顧君訣原本高亢的情緒瞬間像被澆了桶冷水,整顆心都變得冰涼。
她娘親。
她的娘親沒有了。
顧君訣坐到床邊,將放在枕頭下那把刻著檮杌的匕首拿出來,摩挲著上麵的花紋,謹慎的放進了袖子裏。
快了。
很快這一切就會結束。
她找到枕頭下麵藏著的另外一樣的東西——昨晚讓沈殊準備的東西。
她寫了單子,說是能夠解身上慢性毒的解藥,讓沈殊照著方子抓,但實際上是她自己調配的類固醇類藥物。
簡單來說,就是原始版的興竄劑。
她叫它殘骨。
殘骨的方子是根據娘親的顧氏十三香調整比例製出來的,她讓沈殊弄來的葯,實際就是顧氏十三香和殘骨兩種。
這具身澧素質太差,就算要在關鍵時刻幫忙爭取時間,也根本不會是君景的對手,所以需要輔助。
顧氏十三香能在短時間內讓敵人武功盡失,而殘骨顧名思義,就是待到骨血殘盡,也要戰到最後一刻。
她不怕死,相反,如果死前能拉上君景墊背,她還覺得很劃算。
唯一內疚的是,她要負沈殊。
他還不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雙兒小姐,吉時到了,奴婢扶你去前廳吧。」喜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顧君訣用最快的速度將殘骨的藥粉倒進嘴裏,然後去端茶水,喜娘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將茶盞放回桌上,又準備去拿點心。
喜娘微微皺眉,勸誡道:「雙兒小姐,新娘子在過門前是不能吃東西的,奴婢剛纔不是跟你說過好幾遍了嗎?」
「哦,是嗎,我沒記住。」
「那奴婢現在再提醒你一遍,希望你千萬記住了。」喜娘走過去,將點心奪過來。
顧君訣手裏一空,微微皺眉之後,也沒說什麼。
喜娘以為她是服軟了,心中有些輕蔑,實在想不明白主上究竟看上這女人什麼,廢了這麼多功夫把她弄過來,還要明媒正娶。
當然,她這點心思,顧君訣是不會知道的。
如果她知道,那一定要笑掉大牙:這也叫明媒正娶,那街上那些強搶明女的,都是君子了。
丫鬟們紛紛進門,將顧君訣攙扶著去到大堂。
她頭上喜帕是鏤空的薄紗,輕飄飄一層,隱約可以看見外麵的情況。
走到大廳,她首先看到的一身幹練裝束的沈殊,大概是為了今天的計劃,他特意準備的普通衣裳,而不是華麗的錦袍。
西蜀人熱情,聽說這家有喜事,幾條街的鄰裏都來祝賀,還有小孩子在院子裏跑來跑去,說要看看新娘子。
沈殊就在這些人裏。
他靜靜站著,身旁也沒人陪著,少年纖細的身子在人群裏並不是很顯眼。
顧君訣一眼就看到了他。
不過她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廳堂裏已經換上紅色喜服的君景。
他正向她伸手。
「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