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 周貊父親周覃, 跟玉石界的寵兒, 古玩的行家江畫屏大婚,羨煞無數人。
後來周覃借江畫屏的影響力和名義, 開了一家珠寶玉石公司, 更讓不少人羨慕嫉妒恨。畢竟江畫屏在當時那一代人的眼中, 知書達理, 如同真正的大家閨秀, 女神級別的人。
可沒人知道。
這一場婚姻,根本就是一場騙局,一場想吞並江畫屏名下礦脈的陰謀詭計!
表麵上給江畫屏成立的珠寶公司, 也在周覃的算計中, 目的是麻痹其他人,讓其他人以為他很愛自己的妻子。不得不說, 他這一步確實走對了。
很多人都說他周覃很疼愛老婆。
然而……
江畫屏死後,一切都翻天覆地。
周覃一改往日溫和, 吃相很是難看,以丈夫的身份,徹底吞並了江畫屏的公司還有名下一條礦脈。
周貊, 也從原本備受寵愛淪為不管不顧的存在。
雖說結婚六年, 周覃對江畫屏有了一些感情, 但比起未來的財權,根本不值一提。
更別說,江畫屏再世時一直壓著他一頭。他參加各大酒宴, 總是有人拿他說笑,將他比作攀上白天鵝的癩蛤蟆,不知道是踩了什麼狗屎運……
他人表麵的恭維,底子裏的看不起,讓周覃的心態日漸扭曲,最終那一抹微薄的情誼,徹底敗光。
連同江畫屏生下的兒子周貊。
他甚至覺得周貊根本不是自己的兒子。
周覃長得不醜,卻也不算非常帥氣,隻算得上周正。當初隻是因為肯拉下麵子,放得下男人那自以為是的高傲自大,比其他人更會討好江畫屏,所以江畫屏才會同意這樁婚事。
然而周貊從小就生得漂亮,粉雕玉琢,長得特別可愛,尤其是那雙眼睛又大又黑,眼尾天生上挑,帶著一股子盛氣淩人的意味,和似乎能窺破人心的深邃。
這樣一雙仿佛能洞察他肮髒心思的眼睛,周覃總是不敢麵對,以至於周貊長了五歲,都沒好好地正眼瞧上一回,就更別說,他會對周貊有什麼父子親情。
江畫屏死去第二年,他就新娶了薛麗。
薛麗年輕,小鳥依人,懂得哄他開心,還會玩一些新花樣,自然一顆心就全放到她身上去了。
薛麗野心大,想將周覃栓牢。
她知道隻有讓自己更有用處才行。在她看來,男人總是朝三暮四,別想著他們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為了讓周覃徹底離不開自己,她必須掌握更多的籌碼。
於是將目光投向了沒人管的周貊身上。
她曾在一家會所裏當公關經理,知道一個不為人知的交易網站。
上麵的人來自不同領域,甚至還有跨國華僑。
交易的也大多是灰色地帶和黑色地帶的產出,不能擺出台麵。但不可否認,這些人的能量很大,如果跟他們搭上線,自己手上掌握的信息就可以幫助到周覃,甚至開出更大的條件都行。
於是她在上麵秘密建了一個私人的直播網站,偷偷直播一些殘忍畫麵,供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觀賞。
薛麗首選是身邊的周貊。不管是身份還是樣貌,周貊都比隨便去找一個人更上檔次。
事實證明,這一步棋走對了。來看她直播的人雖然隻有一百左右,但來頭都很大。
起初,她隻是口頭上侮辱。為了滿足這些人,下手便越來越重。總是將小小的周貊折磨得滿身是傷。除了臉,幾乎就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後來在跟周貊搶一塊江畫屏留下的玉石雕塑時,不慎把雕塑摔碎了。從裏麵跑出來一個穿著黑袍的人。這人甫一出來就說要用生人來血祭。
薛麗不想死,就把周貊推給了他。
周貊被帶走,薛麗隻好另外找人繼續直播。
好景不長,那個交易平台,突然被封了!
從那以後,來看直播的人越來越少,直到寥寥幾人,最後連那幾個人都消失了。後來怎麼都沒聯係上。薛麗擔心自己被盯上,便關閉了直播。後來才打聽到有一部分人,全都進去了。
此時此刻,看著電視裏播放的直播畫麵,薛麗一臉死灰,沒骨頭似地攤在了椅子上。
她知道,她徹底完了。
就算離開這裏,等待她的,也將是一輩子的暗無天日。
薛麗低下了頭,不敢麵對電視機裏的自己。
其他人目不轉睛,都沒想到薛麗竟能對一個小孩子作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關櫃子,不給飯吃,用鞭子抽,呼來喝去,不聽話就用針紮,還將蜘蛛放到身上。而直播畫麵中的小男孩兒從最開始的反抗,哭鬧,害怕,漸漸變得麻木,沉默……
瘦骨嶙峋,麵黃肌瘦,根本想象不出他原來是個什麼樣子。
如果不是會動,恐怕都會以為那是一具屍體。
一直盯著電視看的方鈺忽然發現了一絲古怪之處。
看了看電視裏正跪在地上,學狗一樣吃著剩菜的男孩兒,又看了看身邊粉雕玉琢的吉百。
嗯……
察覺到旁邊的視線,吉百抬起腦袋,眨巴眼睛,“大哥哥?”
“別跟我賣萌。”
像他這麼高冷的人,以為一個簡單的賣萌就能糊弄過去嗎?
方鈺歪過身子,探頭朝他後頸看去,結果吉百好像知道他要做什麼似的,一直避開。忍無可忍,扣住他的後腦勺,摁在了自己懷裏。
吉百頓時憋紅了臉。
嗅著縈繞在鼻端的香氣,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吉百的後脖頸暴露,白嫩的皮膚上果然有一顆血紅的痣,與電視上的小男孩兒後脖子上的紅痣一模一樣。
“你……”
最開始方鈺確實沒有把直播裏的小男孩兒跟吉百聯係起來。畢竟長得不太像。不過仔細觀察,兩者之間還是有共同之處,比如一樣的上挑大眼睛,還有一雙總是不開心的嘟嘟嘴。
吉百這才回過神,驚呆,猛地用手捂住後脖子。
方鈺鬆開他,對上吉百控訴的眼神,壓低嗓音,“遮什麼,不知道越遮越心虛?”
吉百拿開手,垂著腦袋,嘴角一撇,“好吧,我就是惡鬼,你想怎麼樣。”
這是破罐子摔碎了?
方鈺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幼稚鬼!
掃了一眼坐在首位的黑影,“那它又是誰?”如果吉百就是周貊,為什麼會還是五六歲的樣子?又為什麼還有一個黑影惡鬼?到底誰才是幕後操控一切的人?
吉百眼角輕輕挑起,閃過一絲暗光,勾勾手,“你靠近點,我就告訴你。”
方鈺攤開手,“寫手上,就不用嘴說了。”
吉百,“……”
方鈺,“怎麼。”
吉百嘟著嘴,飽滿的唇珠圓潤可愛,“你不答應,我就不說了。”
方鈺冷嗬,“那我就不聽。”
吉百瞪大眼,“你怎麼這樣!”
方鈺表情高深莫測,“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又是什麼一人化兩身的把戲吧,早就爛大街了。”
吉百無語了一陣,忽然衝過來一口叼住眼前之人的耳朵。
這家夥怎麼就這麼欠收拾呢!
他就不喜歡方鈺這幅似乎早已看透一切的自得模樣。
這次輪到方鈺被嚇一跳,連人帶椅摔在地上。
耳朵被吉百含在嘴裏,不知道是咬還是舔,不算太疼,但也不算不疼。
最後還是江不還過來把他救出來了。
吉百撲了個空,坐在地上,狠狠瞪著江不還懷裏一個勁兒擦耳朵上口水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