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暖洋洋的, 有一種莫名和煦的力量。
二十年後的安陽坐在輪椅上,呆呆的看著一模一樣的自己, 隻不過臉『色』沒有那麼蒼白, 嘴唇沒有那麼灰白,眼神沒有那麼『迷』惘……
一模一樣的“自己”,捧著你自己的臉, 語氣異常的堅定,是什麼樣的心態,讓他這麼堅定,二十年後的安陽已經不記得了, 變得縹緲而遙遠。
然而現在, 那份堅定, 就站在自己麵前, 活生生的。
二十年後的安陽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北冥十四也快速的衝過來,他剛才和死神在公園裏跑了一圈,生怕時間不夠,已經跑出了熱汗, 喘著粗氣走過來。
北冥十四站在二十年後的安陽麵前,垂頭看著他,說“安陽……相信自己。”
“不……”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說“他馬上就要許願了!!不!你們不能阻止他許願!!!”
安陽順著聲音側頭一看,竟然是公園中心的那棵參天大樹在說話。
已經入了凍, 樹葉枯敗,大樹看起來十分蕭條,它不斷的顫抖著樹枝,好像是被風吹得一樣。
大樹的聲音非常沙啞,好像摩擦的老樹皮,說“快許願!!快許願!隻要許願,你就不再是累贅!不再會拖累任何人!我會幫你完成心願!”
安陽冷笑了一聲,說“我當是什麼,原來是一棵樹精。”
他們起初懷疑長庚,就是因為三個受害人和長庚都有聯係,他們接受過長庚的“安慰”,因此大家覺得是長庚完成了他們的心願,吸食了他們的神識。
但是長庚遇到那三個受害人,其實是因為他總喜歡在公園裏,等待小時候的死神而已。
這隻是一個巧合。
原來真正的凶手,是公園裏的一棵大樹。
無論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這棵大樹都存在於公園裏,而那三個受害人,全都巧合的路過了公園,並且說出了自己的願望,被樹精聽到了。
如今是冬日,樹精需要養分,他吸收了受害者的神識來作為養分,回報就是完成他們的願望。
但那些受害者所說的願望,其實不過嘴上說說,抱怨兩句,這樣的願望,卻被樹精一一實現了。
樹精顫抖著樹枝,說“他的神識是多麼美味!!脆弱!!絕望!不……快讓他許願!你們不能阻止他許願!不能阻止他們做美夢!我會讓所有人都美夢成真!”
安陽冷笑說“白日做夢吧?大家真正需要什麼?你了解麼?你不過是坐井觀天,憑什麼替別人決定?”
“坐井觀天?!”
樹精哈哈大笑說“你以為我在這裏存活了多少年?我看夠了,看得太多了,貪婪的人們,無盡的願望,我知道他們需要什麼,而我也需要索取,這不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嗎?”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說“看來這是一個冥頑不靈的妖怪,不需要和他多費時間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安陽,說“安陽,保護好自己。”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兩個都是。”
安陽聽他這麼一說,不由有些想笑,的確,因為現在可是兩個安陽,無論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他們都是安陽。
樹精哈哈大笑著,說“你們想要摧毀我?!不可能!”
他說著,“嗖!!”一聲,樹枝快速擺動起來,與此同時,安陽和北冥十四就聽到有人悶哼的聲音。
緊跟著是“沙沙”的聲音。
死神嚇了一跳,大喊著“長庚!”
二十年後的安陽能看到他們,完全是因為沙漏本身就在旁邊的緣故,沙漏就是各個空間的結合體,他能扭曲引導空間。
所以沙漏所在地方,空間是扭曲的,二十年前的安陽和二十年後的安陽才會互相見麵。
樹精突然動作,隱在暗處疏導空間的長庚被偷襲了一下,臉『色』非常難看,伸手捂著自己的胸口。
沙漏是五『色』土,雖然是有靈力的聖土,但是他的屬『性』到底是土,而樹精的屬『性』是木。
就算樹精隻有兩百年的靈力,但是它仍然克製土,長庚隻覺得胸口鈍疼,一瞬間,二十年後的安陽立刻就看不到“自己”了。
他坐在輪椅上,不安的轉動著輪椅,說“安陽?!你在哪裏?”
安陽還能看到二十年後的自己,但是對方已經看不到他,樹精卻大喊著“許願啊!!許願吧!隻有許願,你才能解脫!你想變成北冥十四一輩子的累贅嗎?看著他為你受苦,為你痛苦!為你不快樂嗎?!你就是個累贅!你就是他心裏的陰影!!”
樹精大吼著,氣的安陽頭頂都要冒煙兒了,恨不能現在就去刨了樹精的根。
長庚捂著自己的胸口,他本來就顯得身材高挑纖細,此時臉『色』蒼白,就更是柔弱無害,死神扶著他,說“怎麼樣?”
長庚搖了搖頭,眯眼說“我送你們回二十年前,把他的根刨出來,一勞永逸。”
樹精聽到長庚的話,立吼著“不!!!我會報複你的!你不過是土,我是克製你的木!你不能這樣做!”
長庚臉『色』很蒼白,咳嗽了兩聲,說“哦對了,務必把他的樹根摧毀,讓他無法報複我。”
安陽一聽,點頭說“好。”
長庚受了傷,他本來已經被煉魂鼎煉化過了,現在又受了傷,扭曲空間變得很吃力,不過還是用盡全力,猛地將空間打開。
安陽和北冥十四隻覺得眼前一花,公園突然消失了,他們站在馬路上,天『色』黑沉沉的,竟然已經是晚上了。
“我們回來了?”
安陽低頭看了看這自己,又看了看身邊的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說“應該是,快走。”
兩個人馬不停蹄的向公園衝過去,公園就在附近,此時已經天黑了,公園裏沒有人,靜悄悄的。
兩個人衝進公園,就看到一個小男孩站在大樹下,一個人獨自哭泣著,抽噎著說“嗚嗚嗚……為什麼我是全年級第二,我……我隻差了零點五分,嗚嗚嗚媽媽罵我,還打我,我也想跟同學一起玩耍,不想周六日去下棋,不想學習樂器……”
是第一個出事的小男孩!
沒想到長庚竟然把他們送到了出事之前……
小男孩哭泣著,這時候,旁邊的參天大樹突然晃動了一下枝椏,然後悄悄地把樹枝伸下來。
安陽和北冥十四對視了一眼,快速的衝過去,安陽一把將小男孩抱在懷裏,就地一滾。
北冥十四則是從旁邊一躍而起,“啪!!”一聲,直接掰斷了伸過來的枝椏。
“啊——!!”
樹精痛苦的哀嚎著,不斷的晃動著枝椏。
不過小男孩是普通人,因此聽不到樹精的大吼聲,隻是看到大樹突然晃動著,也沒有風吹過來,卻一直晃動不止。
安陽抱住小男孩,把他從樹精的手裏救下來,然後半蹲在地上,給他擦了擦眼淚,笑著說“小朋友,是有什麼傷心事麼?”
安陽抱著小男孩,讓他背對著大樹,吸引著小男孩的注意力,北冥十四則是衝上去與樹精纏鬥,小男孩根本沒發現身後的端倪。
小男孩哭訴著“嗚嗚嗚大哥哥!窩……窩不想下棋,不想學樂器,我想過周六日,嗚嗚……生日都要做英語考卷,嗚嗚嗚……我想休息,大哥哥我好累……”
安陽輕輕拍著小男孩的後背,說“乖孩子,你該和自己媽媽談一談,說清楚你的想法,好不好?”
就在小男孩哭泣的時候,北冥十四已經從後麵走了回來,手裏提著一塊樹根,對安陽挑了挑眉,示意成功了。
安陽鬆了口氣,樹精的靈力本來就不高,長庚因為是土,所以才會懼怕樹精,北冥十四可不懼怕樹精,很快就解決了。
安陽和北冥十四把小男孩親自送到家門口,小男孩的媽媽知道他離家出走,氣的不行,但是也著急的不行,正像熱鍋上的螞蟻,拜托很多人去找,自己留在家裏就怕兒子突然回來找不到人。
小男孩的母親看到人回來了,先是慶幸,然後又是生氣,衝過來就要揍人。
小男孩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嚇壞了母親。
小男孩的母親趕緊蹲下來,死死抱住兒子,說“兒子!別哭別哭!嚇壞了吧,乖兒子沒事了!”
安陽和北冥十四很快從小男孩的家裏退出來。
安陽說“走吧,回本部,把這樹精解決一下。”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說“走。”
兩個人去了本部,將樹精關進地府的監獄,等著按流程辦事,安陽笑著說“這次多虧了長庚。”
長庚把他們送回了二十年前,出事之前,這樣一來,他們就一舉解決了整個案子,樹精不在了,那後麵的兩個受害者,還有二十年後的安陽,也會安然無恙的。
厲部長還沒有回家,看到他們在本部,就說“對了,正要找你們,是關於煉魂鼎的事情。”
安陽和北冥十四對視了一眼,厲部長肯定要說沙漏的事情,畢竟他們可是從未來回來的人,厲部長想說什麼,他們心裏都一清二楚。
安陽搶先說“厲部長,我保證,那個沙漏不會做壞事。”
厲部長一臉驚訝,說“我還沒有說話呢。”
安陽笑了笑,說“肯定是我和厲部長心有靈犀。”
“咳!”
安陽說到這裏,北冥十四就使勁咳嗽了一聲,還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
安陽趕緊也咳嗽一聲,心說小心眼兒,『亂』吃醋。
厲部長說“你們認識煉魂鼎裏的沙漏?”
安陽說“老朋友了。”
有安陽給沙漏打包票,厲部長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且那個沙漏在煉魂鼎裏煉化了那麼長時間,其實已經不具備以前的威力了,長庚的確能改變空間,但也隻是小小不言的那種,而且還經常出錯,所以沒有太大的威脅。
厲部長說“對了,還有另外一個事兒,煉魂鼎裏有一塊凶獸的骨頭,也丟失了。”
“凶獸的骨頭?”
厲部長點點頭,說“是凶獸煉化而成的,非常邪『性』,那塊骨頭會暴『露』人『性』最黑暗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有下落了,有人報告說看到過凶獸的骨頭,你們去把他找回來。”
安陽沒想到,剛解決了樹精,又來了一個凶獸的骨頭。
因為樹精的事情還沒有發生,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寫結案報告,直接去完成凶獸骨頭的案子就好。
兩個人先回了家,第二天一大早準備去出現骨頭的地方看看。
安陽和北冥十四兩個人回了家,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厲北。
厲北抱著小麒麟坐在沙發上,小麒麟正在看天線寶寶,厲北給他剝著橘子。
安陽看到厲北和小麒麟,登時腦補了二十年後的畫麵,腦子裏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厲北看到他們回來了,就說“廚房裏剛熬好了冰糖雪梨,嗓子不舒服麼?喝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