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被最近的生活磨礪過的許棟開始生出他下一個夢想步驟,他想自己開個醫館,因為他看出來了,在醫院這麼待下去,就算有汽車,一天的時間大多還是花在了路上,花在了那些有錢人的頭疼腦熱上,而這樣的生活並沒有帶給他作為醫者的滿足。隻有開了自己的醫館,才能真正實現他的夢想。

可是……錢呢?他花了五年才買了所房子,在風陸城開醫館,要配齊他要的設備醫藥並在前期維持下去,差不多比一座房子隻多不少,他還要再等五年嗎?

許棟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今天去病人家出診回來的時候,他順路去看了之前來醫院就診的一個病人,是個小女孩,害了瘧疾,來醫院時已經不成了樣子,住不起院隻來了兩次,許棟自己又私下自費去看了幾回,當時已經見好了,後來他就去江府幫方毓秀保胎了,如今那個小女孩應該已經好了吧。

這樣想著他走進了那個大雜院,幾個頭臉皆黑的小孩從他身邊跑過,脖子上的泥把棉襖領子磨得發光。許棟看了看,裏麵沒有那個孩子。

敲了半天門,沒人應,還是隔壁屋裏出來的一個婦人問許棟幹嗎,認出他是以前來過的醫生後,歎著長氣把事情告訴了許棟:那個小女孩已經死了,剛抬出去也就幾天,孩子的父親如今天天喝酒,喝醉了又打老婆,前兩天孩子的娘也不見了,不知道是回了娘家還是走了。

許棟的手凍僵了,握緊時像是幾截枯樹枝。

“她的病不是好了嗎?”許棟問。

婦人揣著手,搖搖頭,“不知道,那孩子抬出去的時候都瘦的皮包骨了,錢都買了藥,怕是家裏也沒什麼好吃食,這種日子大人還可以熬,那隻剩了半條命的孩子自然是熬不過,唉……”

婦人揣著手,自己進去了,留許棟一個人在外麵被凍了個透。

回去的路上,他還跟個冰雕似的僵著,他還能記起那個女孩的長相,大大的黑眼睛,嘴唇是青紫的,他記得自己過來看她的時候,她還在床上衝自己一笑,明明已經那麼虛弱了,但還是用自己的笑意給他希望。那時候他覺得他已經變了,如果姐姐在他麵前,他也可以把她救回來。

可是現在呢?

許棟看著自己的手,忽然打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當初為什麼非要急著買房子,你學醫是為了什麼?病人好後要休養你不知道嗎?為什麼當初不把錢拿出來讓她調養,這樣的情況,隻治好了病有什麼用,還不是死!

許棟恨自己,原來這麼多年,自己還是那個無知又無能的自己,沒有魄力,在意別人的眼光,不買房子又怎樣,任別人說、任母親說又怎樣?

許棟沒有回醫院,而是回了自己家裏,剛好母親帶回了點段府的點心來給他,可許棟的樣子和說出的話卻嚇了她一跳。

他要賣房子,然後租個門麵置辦東西開醫館。母親嚇得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後順勢哭起來。她問兒子是怎麼了,醫院有誰欺負他?

許棟搖搖頭,隻說自己要開醫館。母親知道兒子軸,這次她不敢直接鬧,而是說可以拿出自己的積蓄給兒子用,雖然她覺得這個想法太冒險,可是總比賣房子強。留著房子在直接開醫館不好嗎?錢她可以出。

可許棟卻不想要母親的錢,他開醫館並不為掙錢,豈可讓母親跟著受苦,他是兒子,應該給母親頤養天年,而不是吃她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