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書畫雙絕的梅心鏡,現在擔任風陸城書畫協會的主席,還是國內如今著名的《雲河》雜誌的主編。他不過三十左右,比江舒柳大不了多少,這個“您”字是江舒柳特意為表尊敬叫的,雖然知道這個人看不上自己和自己的救濟會,但她總覺得時間可以檢驗她的真心。

可梅心鏡看起來卻並不領情,他的眉毛皺了皺,偏了偏身子向著麵前的空氣說了聲,“江小姐。”

說完就依舊揚起下巴走了開去,連秋琴都看不慣了,自家小姐何時這樣低聲下氣過,這個大男人竟然好意思讓一個女孩子難堪,平常又沒結什麼仇怨。這樣想著秋琴杏眼一別,不高不低的說了句,“小姐,下次你就別理這種臭先生,人臭脾氣也臭。”

梅心鏡身上總帶著淡淡的墨水味,又剛從羊肉館出來,這兩樣味道摻雜在一起確實不太好聞。

梅心鏡聽見了,他慢悠悠地轉過身,依舊是那副既冷漠又有些傲慢的神情,“小姐要是聞不慣,就請在家裏待著或往公園大商店去吧,這裏是市井,這樣的生活臭味是多的是。”

江舒柳知道秋琴口有些快,可是她也沒被人當麵這麼不客氣的對待過,她不大會吵架,可還是提著嗓子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敬你一聲先生,也沒指望你對我如何,可也不必這樣句句甩臉子吧。”

梅心鏡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似乎是不想跟女人在這裏吵嚷,準備離開。可他這樣子卻又激了江舒柳,她高高興興的買東西,這人惡心完她就走算什麼?

便上前一步叫住他,“梅先生,我倒是想知道您為什麼這樣看不慣落魄的文人,當初您也窘迫過,難道我幫那些人就讓您那麼看不慣?”

梅心鏡突然回過神,鏡片後的眼睛眯了起來,隨即又冷笑,“落魄文人?小姐說這話是太高看那些人了吧,你自己都不清楚幫的都是什麼人,更不知道造成了怎麼樣的後果。”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報紙遞到江舒柳麵前,用指甲在上麵敲著,“如今柳之源的官員到處都在散布什麼共同繁榮,將來結為一家的鬼話,這分明就是侵占!生活上的侵占文化上的侵占,可是依舊有一些無恥言論者給他們粉飾吹捧,隻需一點錢就可以出賣良知去哄騙同族的老百姓,杜撰這些言論的人,可都是出自你那個什麼救濟會。那簡直就是一群蝗蟲窩!你把他們這種沒有學識沒有廉恥的人放到報社裏,還有其他的工作崗位上,讓真正有才學的人被擠下來,這就是你做的善事?你看看這些人都做了什麼,他們如果也算文人,我們頂著這個頭銜都要被他們羞死了!”

江舒柳渾身發抖,臉色慘白一片,她隻看到那報紙上的姓名確實有些眼熟,那正是救濟會中那個老給她寫情書的人。她腦子裏很亂,隻覺得周圍的人都聽見了梅心鏡的話而看向自己,梅心鏡話中的憤怒又是那麼明顯人,讓她又怕又怒,她想立刻說些什麼反駁,卻找不到話。

秋琴看不下去了,她不懂別的,隻知道一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麵前這麼大聲斥責一個女孩子實在太難看,便擋在江舒柳麵前大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家小姐做事礙著你了吧,什麼言論不言論,我們家小姐又不知道這些人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