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停雲避開了他的目光,輕吐出三個字:“染霞花……”
這三字一出,所有的起承轉合都盡數水落石出。
流昀息失神的麵容望向青藍,勉強提著僅存的精氣神,擠出一個笑容:“不知你在說什麼,一派胡言。”
“我、我已知道了。”青藍的手捂住了嘴,頰上的淚順著指縫滑進唇裏,又苦又鹹。
流昀息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幾近透明,重重咳了一聲,再次吐出一口血。
青藍踩著虛乏的腳步,踉踉蹌蹌地向他走去:“你怎就變得命不久矣了呢?禍害遺千年啊……咱們回家,咱們這就回家……回了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青藍!”蘇停雲想拉她,然而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了他。
她眼看著與流昀息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著那副俊美無儔的五官在眼底放大,忽然後背一痛,她整個人在慘呼聲中向前撲去。
一大口鮮血從她口中噴了出來,灑在地上像是斑斑駁駁的碎花,有那麼一些順著地勢與流昀息眼前的血水交彙在了一起。他們此時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卻像千山萬水般遙不可及。
“蘇——”青藍以為是蘇停雲,一回頭竟見到蓮雅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剛才那一下,正是出自於她。
這變故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全場唯一未曾負傷的蘇停雲,也來不及有所反應。他正要製止蓮雅,卻見蓮雅瞳孔倏地放大,像入魔了似的怔怔望著眼前,他不由轉頭,目光亦被吸引了去。
視線中,一道柔和的銀芒自地上升起,蘇停雲為之動容:“南海珍珠?”
這南海珍珠是他一擲千金購來,他自然比任何人都熟悉。而後南海珍珠被流昀息劫去,便一直與流昀息形影不離,此時這顆價值連城的南海珍珠正像玻璃球似的從流昀息懷中咕嚕嚕滾了出來,滾到青藍手邊,大片銀光籠罩著她。
浸潤在這片靜謐的輝茫下,青藍整個人像月下仙子般出塵,散落在肩頭的青絲在風中不斷飛揚,像天際的雲霞般縹緲,失了血色的臉頰隻讓人恍覺久居月宮,不食人間煙火。
這時青藍手心一道金芒在大片銀輝下騰升而起,有若金風玉露相逢,再次叫人心覺此景不在人世間。
別說是在場兩個男人了,就連蓮雅平日自負容色,此時也生出黯然之感。她終於回過神來,跺了跺腳:“我不管什麼國仇家恨,也不管什麼約定,我要殺的就是她!”
金玉軟鞭高高揚起,化為林深處的蟒蛇,吞吐著駭人的蛇信子,重重綻在青藍肩頭。
青藍艱難支撐起來的身體再次倒了下去,肩頭鮮血如注。長發黏住了肩上的血,帶血的發絲隨即耷拉在胸前,劃出了一道道血痕,那些血痕瞬間被肩頭淌落不止的鮮血給覆蓋。
“青藍!”蘇停雲和流昀息的聲音同時響徹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