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低自己不要臉地求你沒用,跟人合作想算計你也被你反過來識破,連想方設法費勁能耐毀了你都被你跑了......”他又重複了遍,聽不出是問她還是問自己,“我還能幹什麼?”
沈梔眉頭收的更緊,感覺越發不安,他每句話字裏行間都透著股頹喪,由內而外、不受控製,自然得讓人察覺不出任何在用意識刻意趨勢的痕跡,說穿了,讓人覺得他仿佛精神出現了什麼問題。
沒等她再往深裏去琢磨這兩個月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顧成沂突然又開口,一句話,讓她登時毛骨悚然,冷汗頃刻間爬滿全背。
“我沒想對你做什麼,我就是......最近總在做夢,夢見你沒喜歡別人,還一直追我。”
他說這話時在看她又沒在看她,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又分明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沈梔放在口袋裏那隻溫熱的手瞬間涼透,雙腿一時間好像失去知覺,僵立在原地,聽他喃喃繼續,“後來我好像很過分,做了好多對不起你的事,可具體都幹過什麼,我又說不上來,夢裏感覺很清楚、很逼真,但醒來之後就什麼都忘了......”
沈梔腦後汗如雨下,手心潮濕一片,手機的玻璃機身在濡濕裏徐徐打著滑,短短幾秒鍾的功夫,她腦海裏走馬燈一樣,成千上萬個念頭都閃過了,指尖下意識地動了動,甚至起了索性不如把他從這裏頭朝地麵推下去的心!
但突地一下,手機裏掌心裏輕輕震了震。讓她乍然冷靜下來,被激發的本能驅使著她在顧成沂再次開口說下去之前,先冷笑一聲,果決不耐地打斷了他,“還沒完?”
她冷淡的嗓音裏帶著寸寸嵌入音節的嘲諷,冷靜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置信,“這是你苦思冥想兩個月想出來的新招數?把自己弄成這樣,跟我玩這套‘設身處地感同身受’,下一步呢,我猜就要將心比心了是不是?”
她輕嗤了聲,“省省吧,沒了繆茜,你現在別不是都讓郝進給你出主意了。”
顧成沂失焦的目光漸漸重新凝聚成一點,死死落在眼前說話的沈梔身上,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夢裏的影子一樣。可是停了好一會兒,她依然是這副輕蔑的、不屑的、宛如在看隻腦子有毛病的臭蟲一樣的眼神......
他終於移開目光看向別處,“......算了。”
她知道她不會信,其實豈止她,連他自己也不信。隻是剛剛有那麼一刹那,他不知道哪來的感覺,幾乎真切地覺得夢裏那些都實實在在地發生過......可是怎麼可能呢,他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以至於走火入魔到分不清夢裏和現實哪個才是真哪個才是假了。
再這麼下去,他大概是真要瘋了。
他又笑了聲,轉過身閉上眼,彎腰把臉貼在了冰涼的鐵欄上,沒再回頭。
沈梔不動聲色地拉開門退出去,強忍著奪路而逃的衝動,一步步踩在自己巨大的心跳聲上,盯著露台上他瘦削的背影一路穩穩地退著走,直走到樓梯邊,一樓大廳的喧嘩被包裹璀璨水晶燈折射出的光芒裏送上來,她才發現......自己從頭到腳,已經幾乎濕透了。
“放低自己不要臉地求你沒用,跟人合作想算計你也被你反過來識破,連想方設法費勁能耐毀了你都被你跑了......”他又重複了遍,聽不出是問她還是問自己,“我還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