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不知在何時,已飄到了遠方,飄出了軀體,飄向了虛無。頭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有交織的檀香味和血腥味在彌留,恍惚中也在逐漸消失……
冷!冰冷凜冽!如淩遲。
寒!冰寒徹骨!如錐骨。
不是因生命流失,不是因彌留之際而造成的。是從身體內,魂魄中很深很深的地方,彌漫而出,霸道占領。好似一直都蟄伏於此,理所當然,伺機而動,欲奪回本應屬於自己的主權。
理智思維也好,意識痛楚也罷,都將被黑暗所淹沒,被冰寒所取代。
不受控製的情勢發展,祈樂是不喜的。特別是在經曆了,知曉了許多事情後,她更是討厭無法掌控局勢,無法掌控自身的感覺。
痛苦她不懼,死亡她更不怕,一時無法理解的情形令她措不及防。她隻感覺很亂,身心都是一片混亂。來不及去驚恐,來不及去整理,來不及去分析,更不知如何應對才是最有效的。
無力的氣若遊絲,欲徹底飄然離去,消失於黑暗,吞噬在冰寒。恍若最後的彌留,勾去了心智,蕩去了魂魄,野性中充斥了**,變態中旖旎了誘惑,刺激了嗅覺,澎湃了**。
“樂。”
一個字,喚回了理智;一個字,喚醒了意識;一個字,驅散了黑暗;一個字,帶走了不安。
忘了傷痕累累,忘了命懸一線,忘了身處險境,隻因聽到了那個字。那是他對我的呼喚,入了耳,進了心,融了魂,沒了骨。
冷若冰霜,磁性空靈,情緒無波無瀾。冰封了身心中最黑暗最深處的一切,冰涼清爽卻不會刺骨,強勢霸道卻沒有傷害。
視線是朦朧的,眼皮如千斤重,淡淡的君子蓮之香安撫著祈樂脆弱的神經,給予了其精神的支柱。
好在黑暗退卻,好在她還存在。好在他會出現,好在一眼望去,便望入了那古井不波的深邃銀眸之中。
白取憂,冰冷幽雅,謫仙降世,風華絕代。
時常半斂的鳳眸,此刻正看著懷中滿是傷痕的嬌小人兒。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宛若千年不融的冰山,隻用那靈動清澈的銀眸靜靜地與祈樂對視著。
本已愈發幽深空洞的黑眸,在那銀眸的注視下,停止了變化,緩慢的恢複了原有的模樣。祈樂的眼是美麗的,眸是黑色的,清澈幹淨不失靈動的,狡黠聰慧不失感染的。
沒有溫度的懷抱很熟悉,卻令祈樂洋溢出了暖意,那麼安穩與眷戀。回了回神,她勉強的動了動嘴角,想要扯出一個令白取憂安心的笑容,卻終究因無力與疼痛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耳畔是紛亂的嘈雜聲、打鬥聲、叫囂聲。很亂,一切都很亂,亂得祈樂本就如混沌般的漿糊腦袋更是一陣抽搐的疼痛。
祈樂知道,雙方的援兵都到了,她被白取憂救了,安全了。
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紛亂中,她隻可隱約分辯熟悉的聲音。
木修文、李承陽、李轍畫、鳳犀、禦城,就連衡水真人與奕蒼真人也來了。真好,白取憂不是獨身前來營救,如此他便不會出現危險。
“把她給我,你不配擁有她!”清歸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白取憂,輕佻不屑毫不掩飾,邪魅狂妄充滿自信。
清歸這種簡潔且誤導他人的言語,祈樂不僅已適應,更已麻木。她不在乎對方是否刻意為之,她隻知道,清歸言中所謂的她,隻是它而已。
“魔君。”白取憂這句是肯定句,鎮定自若,爭鋒相對。
祈樂是神誌不清的,“魔君”兩個字是無比清晰的。腦中靈光乍現,一縱即逝,未能及時把握,卻已有了大概。
“取憂,你素來不喜與人接觸,將她交於我來照顧便好。”若瑄仙子的柔聲細語是隨意的,如相伴已久的人兒熟絡得理所當然。
很近,若瑄仙子離自己很近,離白取憂很近。近得那聲柔情似水的“取憂”格外清晰,令她有了刺耳的不適感。
“不用了。”白取憂冰冷的話語猶如,繼而便是打鬥聲,木修文和李轍畫等人焦急的呼喊聲,隨後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白取憂的離去果斷瀟灑,沒在意清歸的出手搶奪,沒在意眾人的焦急呼喊,沒在意淩若瑄的不滿不悅。
他隻知道懷中的人兒身受重傷,需要馬上療傷。嬌小的身軀不住的在顫抖,惴惴不安中隱有驚慌,別人無法察覺,可抱著她的白取憂又怎可能察覺不到呢?
祈樂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雙眼,便對上了那漂亮的銀眸。
一時間,祈樂有些發懵,腦中一片空白。就這麼愣愣的發了半晌的呆,黑眸中的迷茫逐漸退去,有了清明靈動之色,她才緩過神來恢複了思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