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樂的遇險是在計劃之內的,可她的險些喪命,卻是在計劃之外的。這皆因他們高看自己,低估魔君,自不量力。
在魔君的眼裏,祈樂隻是禁忌之力的容器,僅此而已。他當初既能煉製禁忌之書,自有秘術之法掌控。如今女媧大神閉關,巫師一族全滅,若不是實力尚未恢複,又忌憚白取憂這個障礙外,祈樂便是手到擒來的玩物。
而今九重仙界之人自動將祈樂雙手奉上,他又怎會謙讓?可他怎麼也沒料到,當初那個無情冷漠的白取憂,竟為了祈樂這個容器,不惜布置了封印、折損了修為、給予了道心,令仙力與禁忌之力相互製衡,從而使其擺脫了禁忌之力的吞噬控製。
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經過這千年的時間,仙力與禁忌之力已與祈樂的魂徹底相融,還有草木妖仙之力中和護持。再加之祈樂本就心誌堅定,心思純良,這便不是用秘術可以輕易解決的了。
魔君他可以不屑九重仙界的掌權者,可以謹慎提防白取憂,可他卻不該低估祈樂的心性,更不該低估白取憂對祈樂的犧牲和保護。
祈樂不知白取憂是付出了什麼代價,才能在最後關頭出現救了她。可她清楚,在仙界掌權者刻意拖延的情況下,魔君定是不會放棄這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心念及此,祈樂不由得側目看向白取憂。
感受到祈樂的目光,白取憂放下手中書籍,轉頭便對上了那漆黑清澈的眸子:“是身體不適?”
“不是。”祈樂笑得眉眼彎彎,格外開心。她喜歡與白取憂獨處時的寧靜,喜歡見到白取憂有人氣,有情緒的模樣。
“你傷勢未愈,傷及根本。若有需要,盡管開口。”白取憂對祈樂點了點頭,繼而又拿起手中書籍看了起來。
祈樂雖心知白取憂是因她體內的禁忌之力,才會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寸步不離的守護,任勞任怨的付出。可仍舊抑製不了心中的小鹿亂撞,更控製不住內心的情感。一雙漆黑清澈的眸子,總是被白取憂的一舉一動吸引著,難以移開。
白取憂沒阻止亦沒躲避,置若罔聞的做著自己的事。他習慣於被祈樂注視,習慣於祈樂眼裏隻有他,習慣於祈樂不加掩飾的欣賞與崇敬,亦習慣於祈樂清澈柔和的視線。
“帝王之家是非多,氣運於天定,抉擇在他們,仙魔可擾不可逆。殘局他們自會收拾,若擾於你,可告知於我。帝王因果,少結。”白取憂纖細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麵,響聲在安靜的屋中格外明顯。
“你已元氣大傷,推演之術切勿動用!”祈樂是又急又氣,翻身而起,差點從床上跌落在地。
白取憂身形一閃,書本落地的同時,他亦出現在了床前,及時將祈樂攬入懷中。
“別動氣。”白取憂溫柔的將祈樂抱起,輕輕地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後,這才伸手撫上其靈台,注入了一道仙力。
祈樂有所感應,下意識便伸手抓住了白取憂的手,阻止了對方的舉動。
“我沒事,你別再耗損修為了!”祈樂態度堅定,不容拒絕。心急之下,就連看向白取憂的目光都有了怒意。
“你為何生氣?”白取憂不解。看著祈樂因激動而紅撲撲的小臉,都忘了將手抽回。
“……”聽聞白取憂的問話,祈樂眨了眨眼,隻是看著他冰冷俊美的容顏,並未回答。
見祈樂未答,白取憂也不再問:“我不再動用推演之術便是。”
看似妥協的話語,卻並非是真的讓步。反正應下,也不會有所影響。但祈樂知道,白取憂這是擔心她的傷勢,為了令她安心而已。
說到底,白取憂會用推演之術也全是為了她。就如他所言,帝王之家是非多,若不是她與李承陽、李轍畫有所接觸,會結下不必要的因果。以白取憂淡漠無情的性子,又怎會耗費心神修為去推演帝王家那些破事呢?
“恩。”祈樂點頭,嘴角勾起露出了一抹笑容。
“可以放開我了嗎?”也許是因為祈樂過於著急,抓著他的手,不自覺的太過用力。這次白取憂並未悄然將手抽回,而是開口詢問。
“啊?哦,對不起。”聽聞白取憂之言,祈樂先是一愣,瞬間便滿臉通紅,連脖子和耳朵都燒得厲害。
道歉的同時,祈樂急忙將手收回。白取憂的手明明是冰冷的,可祈樂卻好似被灼燒一般,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礙。”白取憂將手收回,銀眸深處卻有紅芒一閃即逝。不過,此刻的祈樂正低頭處於慌神中,並未有所察覺。
白取憂表麵看似雲淡風輕,心中卻已有所動容。他雖還理不清如此失控的情況究竟是為何,卻已清楚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他是智者,無情的,置身事外的。可當他入世之時,一切都已開始改變,包括他的自身命數,都已脫離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