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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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隻記得她咬了我一半西瓜瓤走了。

然後她就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她眼中亮閃閃的,眼波浮著柔情。我……我估計自己當時就是個大寫的懵逼。腦子裏徘徊不去的念頭就是,這是吻麼?是麼是麼是麼?

要不說當時真懵了,腦子裏想的嘴就說出來了:“咱倆這、這不是kiss吧?”

她一聽,眸子裏寒了寒,板著臉道:“你覺得呢?”

“不是吧……”

姚葉臉色一變:“對,不是。”冷冰冰的語氣,說完把頭一扭。

“你生氣啦?”我察言觀色道。

她沒說話。

我發現她耳朵那一弧紅紅的,心裏一動,雖然表麵看不出來,其實她也肯定羞澀緊張極了。再一聽我這麼問,不惱羞成怒才怪。

可是被突然奪走初吻的人是我啊,是我……

正這時胖胖吃完飯回來了。胖胖一來,我倆倒覺得尷尬了。尤其是姚葉,不僅耳根紅了,臉蛋也紅紅的像隻蘋果,別說,還挺賞心悅目的。

此時胖胖也不客氣,拿了我送的蘋果就啃:“食堂那飯真沒法吃,好多人溜出去買泡麵了。”

“怎麼你直接回來了,其他人呢?”

“拉去禮堂開大會了,你沒看外麵天都黑了?”

我這才顧得上關心天氣,這一抬眼向窗外看,可不是,已經烏雲密布。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胖胖感歎一句。

她這無心的一句話讓我微微一愣,倏地,窗外雷聲震耳,看來會是一場瓢潑大雨了。

這麼多年我還沒看過這麼大的雨,簡直發泄似的要把整個世界衝刷幹淨。直下到四五點鍾的光景也沒絲毫弱勢。

正在和小跟班她們無所事事地打紙牌,炊事員小趙冒著大雨找到我:“內部消息,咱們要撤。”

“什麼?”

“這營地建在半山腰,東麵的河水已經溢出來把農民的莊家給淹了。這還不是更可怕的,可怕的是這雨再這麼持續下去,可能會引發泥石流。”

“就這麼矮的山,也能泥石流?”

“不懂了吧,這山跟其他山不一樣,泥沙比例大,所以找它建營地,好施工。”

“我們這麼多人怎麼走啊?”

“從附近261部隊調軍車。你們都是國家棟梁,上麵很重視,已經在調度了。”

“謝謝你告訴我。”我拍拍了他的肩膀。

他露出兩顆亮晶晶的虎牙:“我對你夠意思吧?你姐電話給我一個唄?”

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之所以選擇不公布我和季漱玉的關係,原因就在這裏。比起被誤會,我更不願意這種麻煩找上來。

把他打發走後,我去找姚葉。

“你說我們真的要撤麼?我看泥石流什麼的說法有點邪乎,北京從沒聽說過有泥石流。”

姚葉聽後說:“那不一定,上次的文藝彙演和這次的軍訓都納入了我們學校喜迎十x大係列活動中,是由小朱書記負責的,出不得一點岔子。”

我聽得不解:“那又怎樣?”

“你不知道啊?小朱書記要升遷了。這些都會作為上層領導對他的考察環節。季漱玉沒和你說過?”

“她從來不和我說這個。”

她的神色變得有些耐人尋味,還沒等我想明白,突然外麵響起了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快收拾東西,我們要緊急撤離!”一個高個兒軍官在樓道口喊道。

這個喊聲讓軍訓中苦不堪言的學子們歡呼雀躍,有的直接把帽子扔在半空!

接下來也沒什麼好說的,軍隊的效率就是高,井然有序地用幾個軍用大巴把我們拉走了。路上雨勢依然磅礴,也許大家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雨,一路上沒有嘰嘰喳喳的聊天聲,隻有一個個望向窗外怔愣發呆的麵孔。

我換到姚葉身邊,突然心頭微涼,我說:“明明回去是件開心的事,怎麼心裏這麼難過?”

“我也有點。”姚葉說。

姚葉對麵的同學表示也是這種情緒。

“我還挺舍不得我們教官的,離開的時候他們還在冒著大雨給我們撐傘,可他們卻都淋透了。”

“是啊是啊,我一路上都在後悔,為什麼沒有對他們說一聲再見。”

很快,似乎越來越多的人明白了心頭堵著的惆悵到底為何。

“其實他們對我們嚴格要求都是為我們好,我還、還私底下詛咒他……”一個圓臉木同學一臉追悔莫及的神情,說著說著竟嚶嚶哭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抹起了眼淚,抽泣聲與哭聲,伴著大雨飄灑傾瀉的聲音,彙成一組雨途交響曲,激蕩著我們感到悔意的心靈。

後來我才知道,沒有好好告別,是一件多麼令人抱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