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審案途中
知秋冷笑一聲,道:“我天生命好,有做正妻的命。怎麼,你羨慕麼?”
“是啊,本宮怎麼能不羨慕呢……”薄馨蘭歎道,“本宮這輩子啊,就是毀在這為人妾室的身份上。如若不然,憑借本宮的德行,怎樣也能落得個一世安穩,也不會屢屢被歹人惦記上。但是知秋啊,你是有這個好命不假,能不能守得住,可就是另一說兒了。知秋,本宮問你,你的好命,仰仗於誰?”
“自然是我自己,和我祖上的庇佑,難不成還仰仗於你?”知秋道。
“你自己的美貌聰慧和你祖上的風水,這是個緣由,但最主要的,卻不是在這兩者。你的好命,最主要的,還是得仰仗卓酒。初夏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折騰了一番,不過徒留笑柄。知秋,你想想,如果你嫁不成卓酒了,或是卓酒遭禍了,你的好命,可還在嗎?”
知秋惱道:“卓酒待我自然是好的,有什麼嫁不成之說?卓酒對陛下向來忠心、行事向來穩重,又何有遭禍之說?你莫要胡謅詛咒,又不會得到什麼!”
“嗬嗬……”薄馨蘭一聲冷笑,果然不再說什麼。隻是給冬雪使了個眼色,道:“給她看看。”
“是。”冬雪應了一聲兒,便往右麵那屋裏去了。
背著人兒,在褻褲內縫著的小兜裏,取出一張紙來,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字。
冬雪將這張紙拿出來,一隻手扔給知秋,道:“你自己看看吧,若這些東西到了陛下眼前,你的卓酒哥哥可還能活?”
知秋將這張紙接了過來,細看了,不由得麵色大變……這上頭寫的,都是卓酒給陛下辦事之時所貪汙的油水兒,不僅僅是貪陛下那邊的銀錢、還有對方給的孝敬、在下頭搜刮克扣的銀兩,一樁樁一件件,就連日子和時辰都寫得清清楚楚!
“知秋,你以為本宮以平民之身,能進宸王府做妾,憑借的,就隻是姑奶奶在宮裏當差麼?若本宮家裏沒些籌謀沒些本事,怎會把本宮送到這個地步?我們在宮裏的仰仗的確隻有這一個,但因為我們思量不差、懂得謀劃利用,所以本宮才有今日之地位……”
“本宮的哥哥你也見過,豈是個魯鈍之人?不妨告訴你,在本宮入王府之時起,便已有意這未央之爭,本宮哥哥,一直在以行商的身份為本宮盯著這些有用的事兒。不光是卓酒的,府裏其他人的不光彩,本宮也有。隻不過現在看來,這些人中有出息的、本宮能用得上的,也就隻有卓酒了。知秋,你說……你手中的這東西,本宮是用啊,還是不用呢?”
其實這東西哪裏是她自己弄來的?而是秦穎月的主意。秦穎月的意思是,盡管把一切寫得細之又細,反正知秋也不認識這些人,也沒有機會當麵問卓酒什麼,隻要上頭卓酒出去辦事兒的時間寫對了,就能騙到知秋。至於卓酒是不是有在外頭貪銀財,她們其實是不知道的。
而且就算秦穎月知道,也不可能將真的告訴給她,還不自己留著用麼?
但以知秋現在的反應來看,她是相信了的。說來也是秦穎月有心,卓酒都在什麼時候出去給殿下辦事,她都不記得,但是秦穎月卻能說得清清楚楚,而且這其中,多半都是秦穎月沒來王府之前。這女人心思之深、籌謀之遠,當真讓人思之膽寒。
知秋細細瞧著,見上麵寫著的幾個她知道的卓酒出去辦事的時間都對,而且這其中的兩個人,卓酒還和她提過呢。說起之時,說的便是這王家有多富庶,說王家的小公子有考科舉之意,問他能不能幫忙。當時卓酒說起的時候,話語裏隱隱有些得意。
她隻當做聽一個來自外麵的笑話罷了,當時連問卓酒“你是否能幫”都不曾,因為她從沒想過卓酒會做這樣的事。但卓酒也的確說過,說他手裏有不少積蓄,一旦有機會出去開宅建府,定然會讓她過上闊夫人的日子。
卓酒在陛下身邊做事,所得的賞賜自然不少,但終究也隻不過是個辦事兒的奴才而已,再怎樣也闊不過一個富商巨賈去,但平日裏言談之間,卓酒對那些闊老爺的家底兒似乎頗為不放在眼裏,不覺得他們的身家有什麼大不了的,好像這些人的家底兒還不如他豐厚似的。
卓酒平日裏常愛開玩笑,願意在她麵前裝自大一些,她隻以為卓酒是在逗她開心而已,所以卓酒的一些態度,她平時從不會放在心上。但和這張紙上寫的事情一對,便覺出了緣由來,知道事情沒有她想的這麼簡單。卓酒平日裏一些不合身份的玩笑,並非隻是為了逗她開心,而是確有根底、才會如此。
薄馨蘭看知秋的臉色變化,便知道她是真的相信了,不說全然相信,怎樣也會有七八分。也知道這和卓酒平日裏的性子脫不了幹係。卓酒常年在陛下身邊服侍,少不了要沾染陛下的玩笑之氣,再加上畢竟年少,平日裏怕是也少不了和知秋說些大話。這些性情上的小毛病,放在尋常是沒什麼要緊的,反而讓人覺得這少年很靈巧活潑,但一和一些“確鑿”的事情對上,可就成了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