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站在床頭,也是靜靜看著容菀汐的麵容。不言不語,心裏卻陡升一抹悲涼。
及至晌午,容菀汐才緩緩醒轉了。醒來便看到皇上坐在床邊,心裏一時五味雜陳。喜的是,她仍舊能在一睜開眼之時看到他,悲的是,她眼中的他,容顏依舊、可卻如此陌生。即便清醒了,不再於朦朦朧朧中看著,她卻依舊看不出他的情緒來。
但覺陌生,便無需再瞧,莫要把往昔裏的美好都看沒了……容菀汐緩緩別過頭,不再看皇上。
“小姐可有哪裏不舒服的?”見容菀汐和皇上沒話說,初夏這才問道。
容菀汐搖搖頭,道:“還好……隻是頭有些沉,不想說話。”
初夏應了一聲兒“是”,便不再言語。她知道,小姐這是說給皇上聽的。
但皇上似乎並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又或者是明白了,卻反而樂得沒皮沒臉。在小姐的話落下不過片刻,皇上便道:“那人燒得隻剩下一具焦骨,容貌不見,可見對方是故意想要讓咱們看不清容貌。派出去搜查那縱火之人,那人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兒線索也無……”
“你切莫太過悲痛,到底是個冤死的替身,還是本尊,還有待徹查。朕已經派了幾路人馬,日夜兼程地去追趕,也已經傳令各處守軍,讓他們留意慕容焰一行人,一旦發現蹤跡,立刻阻攔,務必要將畫像中人送回京都城中。”
容菀汐並未看皇上,就好像沒聽到皇上的話一般,隻是依舊別著頭,索性閉上眼睛,很明顯地、再不打算就這件事兒上給他任何回應。
到底,他是不信任她的。到底在他心中,哪怕隻是一個口頭兒承諾,他都不肯答應了慕容焰的借兵之言。江山與她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受到了容菀汐如此冷落,皇上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吩咐初夏道:“去禦膳房傳午膳,告訴他們弄一些清粥小菜兒,莫要太油膩了。再去太醫署,讓他們將皇後的藥盡快送來。”
“是。”初夏應了一聲兒,十分恭謹,並無任何反感之意。
不多時,禦膳房的人便將午膳擺好了。容菀汐要起身去桌邊,卻被皇上給按住了。皇上自己起身去桌邊,容菀汐卻是緊跟著便往桌邊去,並無繼續賴在床上之意。皇上盛好了一碗粥,轉身見容菀汐已經落座,那端著粥碗的手,便在半空中停了一下。隨即,便將粥碗放在了她麵前。他原是打算到床前去喂她吃,可她不願,便也隻得作罷。
既然飯畢,容菀汐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臣妾身子不適,恐怠慢了陛下,不若陛下移駕他處,以便身心舒坦。”
皇上靜靜看了她半晌,道了聲:“好,那你好生將養。”
容菀汐聽得出,他的聲音裏帶著歎息之意,聽得出他轉身離去的腳步很是沉重,聽得出房門關閉的聲音有些拖遝留戀。但她卻不願意去細想。
她怕自己習慣於他的好、依賴於他的好,便愈發地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她不想讓昨晚和今早的慘劇再次發生。
初夏在小廚房熬好了藥進來,在床邊服侍著容菀汐用了。喝了藥,身子暖了些,人的精神兒也恢複了,容菀汐方問道:“我昏迷的這一會兒,宮裏頭可有什麼動靜?”
“沒什麼動靜,隻是……”初夏略一猶豫,還是道,“隻是咱們漪瀾宮,還被封著宮。”
這事兒是瞞不住的,怎樣也要說與小姐知道。
既然已經說起,便也沒必要藏著掖著,都說出來便是……初夏繼續道:“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難道知秋的事,還不能讓陛下看出來咱們是被冤枉的嗎?瞧著陛下的意思,也不像是認為這件事情真的和咱們有什麼關聯,畢竟昨兒對知秋的盡心擺在那兒呢。可如今卻還是封著咱們的宮,未免讓人覺著,咱們是因為知秋的事情獲了罪,不是平白弱了咱們漪瀾宮的威儀?”
即便這些話她不說,小姐也想得到。莫不如說出來,小姐心裏也痛快些,一起商量出個對策來為好。
半晌,容菀汐卻隻是歎了一聲兒:“高處金光弊眼,他怕是看不清了……”
“小姐,我們如今,可如何是好?難道就由著陛下這般封著宮?”隻要小姐願意,總是有主意的。漪瀾宮總這麼被封著,實在不是辦法。
說話間,忽聽得門口兒有人向裏喊了一聲兒:“奴婢來給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可在家嗎?”
聽得,卻是冬雪的聲音!
冬雪好像沒看到門口兒有封宮的侍衛似的,兀自向院兒裏高聲道:“宮裏傳,說知秋姑娘失蹤了,薄妃娘娘心裏惦記著知秋姑娘,特意差奴婢過來問問,姑娘可回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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