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早眼皮一跳,隻覺得這次自己不該出來:“弟弟乃是未出閣的男兒,尚儀莫要說笑。”
“若他真與謹安生得九成像,我便是娶了又有何妨。”
殷早,“……”
她有些想退了,先前還以為尚儀是個好人,可現在看來隻是個垂涎美色的昏頭之人。
“尚儀表姐。”主位上的那人突然出聲,倒是解了殷早的幾分尷尬。
“謹安莫要當真,我隻是玩笑話,並非有貶低令弟之意。”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女戒,但卻有男戒,要求男子三從四德,束縛著男子。
這個時代與她的時代並未有半點不同,隻是主事的人換了性別,但拋開這些外在,每個時代總會有一方剝削著一方的情形。
從官階製度,從士農工商,從男女之別。
無一不是強權者對弱勢者的掌控。
鬧了一番,宴會也變得輕鬆許多,可能是主位上的那人鮮少說話,以至於其他賓客喝了酒,壯了些膽,也不再拘束。
殷早不敢飲酒,她酒量不好不壞,但喝酒誤事,這般理由還是自小便銘刻的,今日也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日子。
更何況,那位還在這裏。
在場眾人大多都是聽聞這人的風言風語的,真正看過的倒沒有幾個。
殷早可忘不了,那日她維護那個女子,這位四殿下可是半點道理都不講,直接叫人砍去了那人的手。
她多日做了那個噩夢,夢裏是別人,有時是自己。
也多虧了那一次,她不敢再亂來,把這個世界當做自己遊玩的樂園,自己隻是到此一觀的遊客。
“來,這可是我親手釀的梅花酒,嚐嚐。”尚儀輕手倒了杯酒,往方姝麵前一送,她苦笑道:“今年端遠水患,我種的那畝梅林也被水衝走了許多,這酒啊,是喝一壇少一壇。”
她隻是無意的話,卻有人聽了進去,借著她的話說起了民事:“尚姐姐隻是失了一片梅林,端遠百姓卻是沒了一方家園。先前還有不少端遠來的災民,雖說官府開倉派糧了,但能救濟的也不過寥寥。便是京都都尚且如此了,更何況是其他地方。”
有了人提起,自然是不愁沒有附和的。
“多虧了三殿下,若不是她治理水患,隻怕端遠百姓這個年不好過了。”
“可恨的是,不知哪來的賊人,竟對三殿下下此毒手。”
京中皆在傳,是如今在她們宴席上,坐在主位上的那人下的毒手。
聽說流言是從酒樓內的說書先生口中傳出的,不過半日,那位說書先生便被官府帶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有人說被拔了舌,折了雙手雙腳,丟進了乞丐堆裏。
也有人說被丟到了亂葬崗喂了餓狼。
想到此,殷早不由得再次後悔起來,她是不是應該就此離開。
場中安靜了一會兒,提起來的那個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的不太妥當,她慌忙起身,走出座位,下跪急道:“殿下饒命。”
完了。殷早心想。
“你何罪之有?”高位上的那人端著那酒杯輕晃著,她慢慢倚向了後邊,嘴邊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著無害,可殷早隻覺得她的周身都像是生出了無數的觸手,隻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便將人拖入地獄之中。
“草民不該議論殿下……三殿下之事,並非……並非……殿下恕罪,請殿下恕罪……”那人惶恐不安,說的話也語無倫次了起來。
方姝眉一挑,她輕笑道:“既如此,那便給本宮,拖下去。”
黑暗中有兩名侍衛走了出來,一人一邊分別架起那人的半邊身體,她們一出現,殷早才知道這夥人一直都未曾離開,一直都躲在暗處,沒讓她們瞧見而已。
看著那個人被拖下去,殷早的手顫了下,她掩下眸子,呼出一口濁氣。
不可以,不行。
這位四殿下突然到來,分明就是為了尋些事情的,若是此時有人出頭……必當不會有好結果。
那人的呼救聲還沒走遠,一會兒叫喊著四殿下,一會兒又叫著尚儀。
尚儀於心不忍,道:“殿下,請看在尚儀的麵上繞過張葶一次吧。”
“今日本是尚儀為了友人特意舉辦的宴會,若是見了血,也並非是好事,還望殿下海涵。”尚儀氣息有些不穩,她跪在方姝麵前,畢恭畢敬的。
方姝頓時便笑了起來,眉眼之中還戴著幾分嘲弄,“尚儀莫要弄錯了,是她要本宮恕罪的。”
“她既然要求本宮,本宮豈有不滿足之理?”
簡直是胡攪蠻纏。
殷早有些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