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孫大人選了三殿下,安德候選了三殿下,文武百官,有三分之一選了三殿下。”殷絡姿搖頭輕歎,頗有些無奈,“四殿下,可不能與她正麵對上,三殿下便是不懂這個理。”
“所以端遠水患,三殿下做的再好也抵不過君上對四殿下的一句誇讚。”
殷早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四殿下這麼一個人,初初見到那人時,隻覺得那人生得好看,眉眼中雖然帶著幾分冷冽,但總歸是好看的,與三殿下溫婉的美不同,這位四殿下是帶著攻擊性的美。
可一旦想到這個人所做的那些事,再好的皮相都讓人覺得惡心了。
“孫荷的兒子即將嫁與三殿下,她與三殿下已是一榮俱榮的關係。安德候府的爵位,謹安你以為這是如何來的?這是宮中那位替安德候要來的。那位膝下一直無女,看著倒像是個與世無爭的,卻不曾想竟早早去了三殿下那裏。”
“早先看尚儀一直同四殿下往來,倒不曾想過她早已倒戈,四殿下一向不喜這事,隻怕安德候,要完了。”
尚儀這件事,說來不算好聽,身在曹營心在漢,選了四殿下為主,卻暗中助三殿下行事,借的四殿下的力,也怪不得那位四殿下落了她的臉。
這事,到底誰對誰錯,隻看誰最後登上了那個位置。
誰才是得民心之人。
人總是喜歡站一個角度來看事,尚儀是她好友,因而哪怕尚儀幹出這種裏外不是人的事情,殷早也隻覺得那位四殿下殘酷不仁,至於他人欺她,騙她,也是活該。
可在那位四殿下眼裏,尚儀便是吃裏扒外的東西,連她身邊的狗都不如。
今夜……隻怕還隻是碟前菜。
“母親,如此……”
母親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再等等。”
“是。”
“你退下吧,時間不早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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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然下了馬車,她彎身衝著車鸞上的人雙手行禮,道:“多謝殿下,趙之告辭。”
雨絲落在她的心上,在這冬日,透入心肺。
燈下她的發絲上都沾染著許多露珠,細看去,還頗有幾分狼狽。
一直到那輛馬車從視線範圍內離去,趙之然才起身,走進府中。
門房正在休息,見了她,急忙起身磕頭認錯,這模樣與先前宴席上的張葶並無二致。
跟隨四殿下多年,她也早已習慣對方的喜怒無常,處罰他人對她來說隻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至於結果如何,會變成那般模樣,對於這位四殿下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上心的事情。
她走了進去,她與四殿下交好,家中人並不喜她,但因著四殿下的緣故,她們雖不喜,卻也要恭恭敬敬地喊她一聲,將自己的卑微坦然放在她的眼下。
誰能想到,這趙家的賤侍之女竟能攀上四殿下,做她身邊的一條狗呢?
即使是一條狗,也遠遠比她們這些所謂的人要高貴許多,不是嗎?
畢竟,她可是四殿下的狗啊。
“之然小姐,老太太吩咐,讓您回來了就去找她。”
“嗯。”
她回來還不到一盞茶,便有人尋了過來,趙之然也沒拒絕。
出了廊道,便是漫天的小雨,侍女的傘遮了過來,趙之然看了眼,避開了去,“用不著。”
“雖是小雨,但小姐的身體要緊,若是著涼了也不好。”
“我可不是什麼矜貴的小姐,隻是一下賤胚子。”她笑,將自己貶低也不以為意。
侍女露出了難過的表情來,趙之然嘲笑一聲,大步往前走去。
若不是四殿下,這家中任何人都可以對她踩上一腳,道一句賤種。
到了老太太屋前,侍女便退了下去,趙之然推開門,屋裏燭光通明,老太太便坐在桌前,看著她,她已年邁,再也不是趙之然幼時那個身強體壯的老太太。
老太太問著:“怎麼不打傘?”
趙之然搖搖頭,道:“已經濕了,便也沒必要再遮擋了。”
安靜了一會兒,老太太忽然說:“難為你了。”
趙之然沉默了會,她點點頭,應了下來:“……嗯。”
……
侍女掀開了簾子,外麵的雨絲順著風飄了進來,她急忙放下簾子,目光從下麵的趙之然身上掃過,侍女坐回去,問著裏頭的主子:“殿下,外麵下了雨,用不用奴婢讓人……”
她的主子卻是輕輕笑了下,拿起盒子裏放著的兩顆珠子把玩著,一個不注意,珠子從她的手中滾了下去,方姝雙眼微睜,她勾了下唇,輕聲道:“之然可不需要我的這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