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起什麼,就馬上告訴我。”秦壽生說著話的表情,好像同學們欠的錢繼續在利滾利:“這個司鴻初,作為特招生,不好好珍惜這個得之不易的機會,剛到學校就打架惹事。我希望同學們吸取教訓,多為班級集體增添榮譽,少在外麵惹是生非。”
丟下這句話,秦壽生轉身出去了,他對學生們從來都是這樣,沒事情的時候從來不管什麼,一旦出了事情就跑來訓斥幾句。
按說導員應該關心學生生活,但秦壽生一天到晚不知忙些什麼,一天也難得在班級裏出現一次。
藍萱也沒再說什麼,放學後沒住宿舍,而是回家,進了書房。
書房裏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西裝,前襟很隨意的敞著,裏麵的白襯衫沒有一絲褶皺。
他手上拿著一本書,坐在那裏看著,許久一動不動,渾如一尊雕塑。
“爸,你回來這麼早。”藍萱進了書房,坐到男人對麵,輕歎了一口氣。
“今天沒什麼事,就早回家了。”男人看到藍萱,微微笑了笑,把書放到一旁:“學校有事?”
“你怎麼知道?”
“你從來都把情緒掛在臉上。”微微一笑,男人問道:“說說看,是什麼事?”
“我們班有個同學打了康大偉…….”藍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很無奈的道:“班裏的同學出了這樣的事,我不能不管…….這個班長當的真不容易!”
“你現在隻是一個班長,將來如果執掌家族事業,會遇到更多棘手的問題,而抱怨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說到這裏,男人微微皺起眉頭:“康大偉是不是康誌宏康市長的兒子?”
“對。”
“聽說,他素日裏打著康市長的旗號,在學校很囂張。”男人看著藍萱,深深的問道:“你怎麼想?”
“如果司鴻初確實打人,學校方麵肯定要處理,康大偉也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我懷疑司鴻初可能是自衛,但沒有人會相信。”
“你說的一點都不錯。”男人點了點頭:“人們通常隻選擇相信需要相信的東西,康大偉畢竟是市長的公子,如果是康大偉先出手打人,這件事情很難處理。相反,如果康大偉是受害者,那麼隻需要懲治司鴻初就可以了。”
“我本來可以不管,但是..…….” 歎了一口氣,藍萱接著道:“司鴻初一個人到大城市求學,挺不容易的,遇到這樣的事,可能以後的生活都要受到牽連,從這一點來說我很同情他。他又是班裏的同學,我要是不做點什麼,同學們也會對我這個班長失去信心。”
男人又點了點頭:“一個有擔當的領導者應該怎麼做。”
“可是康大偉那邊實在太麻煩了。”
“你看看我最近在讀什麼書!”男人沒有正麵回應藍萱的話,而是把那本書翻過來,放到了藍萱麵前。
“《納什傳》?”藍萱撓撓頭:“好像是一本傳記。”
“準確的說,是博弈論大師納什的傳記,這裏麵涉及到一個很重要的概念——納什均衡。”男人看著女兒,笑眯眯的道:“我讓你讀過博弈論方麵的書,現在考考你,什麼是‘納什均衡’?”
“我們的社會處處充滿博弈,每一方都試圖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這種最大化往往建立在損害其他方利益的基礎之上。有這樣一種情況,各方的策略都是最有的,預期都可以得到最大化的滿足,這就是偉大的‘納什均衡’。”頓了頓,藍萱有點費解的問道:“這跟眼下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說到康大偉,就必須提到康誌宏,這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現在是常務副市長,計劃下一步擔任省政法委書記,進入省委常委。問題在於,這個職位已經被其他幾位省委內定給現在的廣廈市長,他下一步可以升任市長,同樣進入省委常委,但擔任政法委書記的難度非常大。”頓了頓,男人接著道:“康誌宏自己也清楚,卻又不願意放棄,這段時間總往京城跑,活動各方關係。”
“我明白了。”藍萱若有思的點點頭:“如果康誌宏願意當市長,各方利益都能得到均衡,但他卻又不願意這麼做,所以打破了均衡。”
“沒錯。”男人又笑了笑,對女兒的悟性表示嘉許:“現在,市長對康誌宏很不滿,正盯著找麻煩。在這種情況下,康誌宏不敢亂動,所以你可以大模大樣的去做什麼。”
“難怪……..”藍萱也笑了:“康誌宏沒把司鴻初怎麼樣,隻是讓警方把人給抓了!”